月色愈發清冷,那昏黃的燈籠光暈在寒風裡晃得厲害,將眾人的影子扭曲得不成樣子。
金鈴兒的話一落地,眾人瞬間就炸了鍋,臉上寫滿了不滿與急切,嘈雜的反對聲此起彼伏,就像一群被驚擾的麻雀。
金鈴兒瞧著這亂哄哄的場麵,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不緊不慢地拋出一句:“那總得讓大郎有個名分吧,否則為家族付出許多,連個名分都沒有,成何體統呢……”
這話一出口,宛如一顆重磅炸彈,瞬間捅了馬蜂窩。族中那個最擅長見風使舵的長老,臉上堆滿了讓人作嘔的壞笑,跟條滑溜溜的泥鰍似的迅速站起身來。
他的臉在燈籠映照下顯得格外油膩,眼睛眯成了兩條彎彎的縫,裡麵閃爍著算計的光:
“哎呀,您有所不知呐,我們原本就要把家主之位給大郎的。誰知道他不同意呀?!他做了族長,也好心安理得地照應我們,以後我們發展起來了,也好心安理得地聽他的號令,您是大戶人家的女子,這點事情肯定明白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假惺惺地搖頭歎氣,那浮誇的表演,就差沒寫在臉上“我在說謊”。
這位長老心裡此時簡直樂開了花,他瞧了瞧金鈴兒年輕的麵容,暗自想著,這小女娃子就算氣場再足,又怎麼鬥得過他們這些在市井裡摸爬滾打、精於算計的老油條呢?
在他看來,金鈴兒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隨便耍點手段就能把她糊弄過去,到時候李家的好處,他們這些族老可就有大把機會撈了。
想到這兒,他偷偷抬眼瞄了瞄金鈴兒,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在李家作威作福的美好“前景”。
夜色愈發深沉,濃稠如墨,將整個小院緊緊包裹。昏黃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曳,微弱的光線忽明忽暗,映照著眾人那一張張或貪婪或算計的臉,讓這原本普通的農家小院,此刻彌漫著一股詭異又緊張的氣息。
金鈴兒站在院子中央,身姿筆挺,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更襯得她氣質卓然,與周圍這群粗俗的親戚格格不入。
她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裡卻藏著讓人難以捉摸的深意,聲音清脆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如此甚好,既然各位心意已決,那便即刻將家族印信,還有承認大郎為家主的文書寫就吧。唯有這般,我家大郎才能心無旁騖地為家族效力。”
眾人聽聞,像是被注射了一劑興奮劑,瞬間炸開了鍋。
那個尖臉長老眼睛裡閃爍著貪婪的光,第一個跳了出來,他臉上的肌肉因為興奮而扭曲,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兩顆大門牙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刺眼。
他一邊搓著雙手,一邊急不可耐地說道:“早就準備好了,就等大郎接任家主,往後我們可就有好日子過嘍!”說著,便從懷裡掏出一份皺巴巴的文書,雙手遞向李豐,那動作就像是在獻上稀世珍寶,眼睛卻緊緊盯著李豐,生怕他拒絕。
胖長老也不甘示弱,他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費力地擠到前麵,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那笑容讓他臉上的橫肉都跟著抖動起來:
“是啊是啊,大郎當了家主,咱們李家肯定能興旺發達。以後有什麼事兒,大郎您一句話,我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那副醜態讓人作嘔。
在這群人心中,家主之位就是他們肆意索取的通行證。他們暗自想著,李豐一旦成了家主,就成了他們砧板上的魚肉。
要是和李豐起了爭執,就去他家裡一哭二鬨三上吊,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他還得忍著。
要是李豐稍有不滿,他們隻要搬出“你是家主,理應讓著點我”這句話,就能把李豐噎得說不出話來。
在這窮鄉僻壤,以往的家主麵對這些撒潑耍賴的人,確實常常束手無策,畢竟家族總共就這麼些人,總不能真把族人都掃地出門,也不能真的對自己家人刀槍相向吧?畢竟自己家如果鬨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外人就該趁虛而入!
可千萬彆以為窮鄉僻壤,出的都是良善人家,搶地搶種子,搶水源河流,那個都是需要實打實的拚命的,否則的話,怎麼可能有家族呢?說白了還不是一個通過血緣關係讓一群人抱團在一起方便生存的組織嗎?!
然而,他們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大世家與這鄉野之地的規矩有雲泥之彆。在大世家,長輩的命令就是鐵律,雖不至於像“讓你三更死,你不敢留到五更”那般絕對,但違抗命令的後果也不堪設想。
金鈴兒靜靜地看著這一切,表麵上神色平靜,內心卻在暗自冷笑。她看著家主印信和文書穩穩落入夫君手中,微微低垂的眼眸下,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狠辣。
她心裡清楚,這些人愚蠢又貪婪,很快就會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的代價。
而接下來,便是她和李豐好好“回敬”這些人的時候了。
月光灑落在小院,昏黃的燈籠在微風中晃蕩,光影在地上交錯。金鈴兒看著手中確認李豐家主身份的文書,神色愈發篤定。她微微抬起手,優雅地揮了揮,聲音清脆而平和:“那些想讀書或是做小吏的青年先出來,我瞧瞧你們。”
此言一出,李家的年輕一輩像是聽到衝鋒號角,一窩蜂地湧了出來。金鈴兒定睛一看,心中不禁一沉,眼前的景象實在令人咋舌。
這些青年站沒站相,歪七扭八,有的勾肩搭背,有的還在交頭接耳,甚至有幾個眼神肆無忌憚地在金鈴兒身上亂掃,那輕浮的目光讓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惱怒,但很快便被她優雅的笑容掩蓋。
金鈴兒深吸一口氣,努力保持和藹的語氣問道:“你們當中有多少會讀書寫字啊?”
刹那間,原本喧鬨的人群像被施了靜音咒,所有人都閉上了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裡滿是閃躲。片刻後,隻有寥寥十幾個青年猶猶豫豫地站了出來,顯得底氣不足。
金鈴兒目光掃過他們,接著說道:“你們這十幾個人既說識字明禮,那就以《詩經》為例,每個人挑選一篇,談談對裡邊名段的理解。隻要能說出個大概,我便能保你們謀得個做官的機會。”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兩秒……這些青年全都僵在原地,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寂靜得連地上掉根針都能聽見。金鈴兒看著他們,心中失望不已,麵上卻依舊維持著平靜。
旁邊的家長們可坐不住了,尤其是那些家族長老。那個胖長老急得滿臉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像一頭發怒的公牛,衝上去對著自己兒子的屁股就是一腳,嘴裡罵罵咧咧:
“你個兔崽子,趕緊說啊!這可是天大的機會,彆給老子丟人!”
另一個尖臉長老也不甘示弱,雙手用力推搡著自家孩子,氣急敗壞地喊道:“快開口啊,平時讀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
然而,讀書這事兒,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任憑家長們如何打罵催促,這些青年依舊緊閉嘴巴,無言以對。
場麵尷尬到了極點,空氣仿佛都變得黏稠起來,讓人喘不過氣。
金鈴兒看著眼前這混亂又難堪的場景,心中暗自歎息,臉上卻依舊掛著淡淡的微笑,隻是這笑容裡,多了幾分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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