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月色如水,灑在這片略顯雜亂的地方。
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微風中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歪歪斜斜。
金鈴兒站在這並不寬敞的小院中央,身姿挺拔,仿佛與周圍格格不入,她周身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場,那是在大家族中熏陶出來的自信與從容。
金鈴兒對於應付這些窮親戚,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
在洛陽的那些大家族裡,雖然因為進城艱難,這類事情還不算頻繁,但家族在洛陽以外的諸多分支,每天都有數以百計千計的族人或者所謂的族人,像潮水般湧來尋求幫助和庇護。
這些人,說白了就是來吃白食、占便宜的。得勢時,他們諂媚奉承,恨不得把你捧上天;
失勢時,他們便冷嘲熱諷,甚至做出刨人祖墳這樣的惡事。
人性的複雜,在他們身上展現得淋漓儘致。
金鈴兒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耳濡目染,雖未曾親自操辦驅趕之事,但那些手段和場麵早已爛熟於心。
她蓮步輕移,姿態優雅地輕輕扶起兩位老人,讓他們安穩坐下,又朝著李豐盈盈一拜,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柔聲說道:
“夫君不勝酒力,既然親戚們有所需求,那妾身就幫夫君說幾句話,行嗎?”
李豐此時正愁不知如何應對,聽到這話,簡直求之不得,忙不迭地坐在老爹身旁,說道:“好,鈴兒說的話就是我說的話。”
得到夫君的首肯後,金鈴兒再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這才款款坐到李豐身旁。她腰杆挺直,隻坐了半張椅子,姿態謙卑到了極點,舉手投足間儘顯大家族的教養,在禮數方麵挑不出一絲毛病。
然而,底下的親戚們卻不識好歹。他們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嘈雜的聲音如同夏日裡惱人的蚊蟲,嗡嗡作響。
“這上邊的小姑娘看著嬌滴滴的,雖說穿得好看,身後那幾個婆子看著也不好惹,可咱們人多啊,等會兒要是吵起來,還怕她們不成?真打起來,咱們這麼多人,肯定能占到便宜。”
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咧著嘴,臉上帶著貪婪又愚蠢的笑容,那兩顆大門牙在昏黃的燈光下格外顯眼。
旁邊一個胖女人也跟著附和,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油漬,肥碩的臉上堆滿了算計:
“就是,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有多大能耐?咱們可不能被她唬住了。”
這些人,腦子裡全是市井的算計,滿心想著如何占小便宜,對於大人物說話時應保持安靜的基本禮貌,全然不知。他們的麵目神態,充滿了貪婪、無知與粗鄙,令人作嘔。
金鈴兒聽著這些議論,秀眉微微一皺,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她本不想與這些人一般見識,可他們實在是太過分。
她眼神朝旁邊的粗使婆子看了一眼,那婆子心領神會,一股強橫的氣勢頓時彌漫開來。原本還在嗡嗡作響的眾人,像是被突然扼住了喉嚨,瞬間安靜下來。
風也似乎察覺到了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吹過院子裡的老槐樹,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為這些無知之人的下場而歎息。
這股氣勢一放出來,院子裡瞬間安靜得落針可聞。所有人都被這無形的壓力籠罩,像是被一座大山死死地壓在心頭,連大氣都不敢出。這,便是底層人的悲哀。
早些時候柳林派來送賞賜的那些人,修為個個都在這些粗使婆子之上。
可那些送賞之人大多收斂氣息,在這群凡夫俗子眼中,便和普通人無異。
他們根本感知不到人家身上隱藏的強橫氣勢,若真將這氣勢毫無保留地釋放,這些凡人怕是當場就會被震得七竅流血而亡。
送賞之人自然不會無端殺生害命,可誰能想到,正因他們的收斂,反倒被當成了軟柿子。
而此時,粗使婆子們那煉氣境大圓滿的氣勢毫無保留地全麵爆發,徹底鎮住了這些無知的親戚。
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們淹沒,不少人雙腿發軟,臉色煞白,甚至有人嚇得褲子都濕了,一股臊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