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白駒過隙,朝堂上持續多日的激烈爭論終於塵埃落定。
一道聖旨如同一顆巨石,重重砸下——公孫家牽頭重建並州,並州刺史由公孫家子弟擔任。
不僅朝堂不會另行派遣官員,公孫家還被賦予了並州的官員任免大權。
乍一看,公孫家似乎在這場博弈中占儘了便宜,風光無限。
然而,明眼人都清楚,這背後實則隱藏著巨大的危機,公孫家此番無疑是踏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泥潭,極有可能賠得血本無歸。
並州,這片曆經戰火、疫病肆虐的土地,早已千瘡百孔,宛如一個病入膏肓的巨人,想要讓它在短時間內恢複生機,談何容易?
即便耗費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有顯著成效。
更讓人寒心的是,聖旨中對於朝廷的支援隻字未提,既沒有提及會撥發多少糧食、銀錢,也未說明會提供多少物資。
其他幾個世家倒是迅速行動起來,很快將物資送到了公孫家。
可當公孫家人看到這些物資時,心中滿是苦澀。數量稀少的物資,質量更是參差不齊,這分明是在打發叫花子,充滿了敷衍與輕蔑。
公孫家並非沒有想過向其他世家求助,這些日子,公孫家的人在洛陽城四處奔波,拜訪親朋舊友,希望能得到更多的支持。然而,現實卻給了他們沉重的一擊。
那些往日裡稱兄道弟、關係密切的人,如今看到公孫家的人,就如同看到瘟神一般,紛紛緊閉府門。無論公孫家的人如何請求,他們都堅決不見。
究其原因,不過是朝堂之上的局勢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曾經的清流領袖公孫家,如今已風光不再,新的清流領袖已然誕生。
公孫康雖然官職上升了一步,成為了太子少保,但這個職位看似光鮮,實則沒有多少實權,僅僅是東宮的屬官罷了。
在大晉朝的曆史上,太子能夠順利登上皇位的寥寥無幾,進入東宮,就如同參與一場充滿不確定性的豪賭。
而且,太子少保這一職位,遠不如之前的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好歹還能憑借職務之便,在朝堂上對各種事務發表意見,甚至可以對他人進行批評指責。
但太子少保呢,主要職責僅僅是規勸太子,在朝堂上缺乏足夠的話語權,在太子的東宮裡,也難以真正發揮影響力。
真正在朝堂上擁有話語權的,是那些手裡有錢、有糧、有百姓支持的世家,或是手握軍權的武勳世家,以及那些掌握著實際權力的朝堂重臣。
而像公孫家這種逐漸失去權力、隻能靠言語表達觀點的家族,無論在何時,都不得不低人一等。
公孫康的書房內,燭火搖曳,將他的身影拉得又長又瘦。他眉頭緊鎖,凝視著手中的聖旨,臉上滿是無奈與不甘。
這些天的遭遇,讓他深刻地感受到了世態炎涼,人心冷暖。曾經的盟友紛紛倒戈,往日的榮耀如過眼雲煙,轉瞬即逝。
“父親,我們該怎麼辦?”公孫康的兒子公孫逸走進書房,一臉憂慮地問道。他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對未來的迷茫和擔憂。
公孫康長歎一聲,緩緩放下聖旨,說道:“如今局勢艱難,但我們公孫家不能就此放棄。並州雖然是個爛攤子,但也是我們的機會。隻要我們能在那裡做出一番成績,就有可能挽回局麵。”
公孫逸皺了皺眉頭,疑惑地說:“父親,可朝廷不提供支援,其他世家又如此敷衍,我們拿什麼重建並州?”
公孫康目光堅定,沉聲道:“靠我們自己!我們公孫家世代傳承,並非沒有底蘊。而且,並州百姓渴望安寧,隻要我們真心為他們著想,就一定能得到他們的支持。”
然而,公孫康心裡清楚,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如登天。
在這個權力至上、利益為先的時代,想要在沒有足夠支持的情況下重建並州,無疑是一場艱難的戰鬥。
但他彆無選擇,隻能硬著頭皮向前,在這個充滿危機的漩渦中尋找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