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石英雄記!
且說小六子心裡不知為何狄帆要在天末號房待一晚上,但一直覺得他說的話就不會有錯,遂也沒說什麼。天末號房已整理乾淨,小六子早睡去了。在房間裡,狄帆拿著窗台上那塊紫黑色的絲布,端詳著。忽然聽見門外上空“嗖”的一聲,狄帆立馬打開窗門,隻見一個黑影一掠而過,大概是男子,正要穿過池塘,似乎向著中恒閣的方向而去。未等黑影穿過池塘,狄帆追上。黑衣人驚慌,回身便一掌劈去。狄帆閃躲得快,又一腳往黑衣人心窩踢去。黑衣人回頭,雙手一擋,人便到了天字號房頂之上了。
待黑衣人腳剛站穩,說“相傳老城裡有個智多星,叫狄帆的,想必就是你吧。”話裡聽音,此人大概四十歲出頭,男子聲音,說話倒是和氣。
狄帆見他一身紫黑色的外衣,有披風,蒙著臉,自己又拿出了懷裡的紫黑色絲布作了對比,雖天色昏暗,倒覺得相差無幾,抱拳施禮,說“豈敢當智多星,在下便是狄帆,敢問前輩高姓大名,來迎賓樓的中恒閣又有何貴乾?”
“本座姓範名……”那人立即覺得有些不對,態度嚴肅起來了,接著說,“本座到哪裡,乾什麼,還不需要向誰請示!”
“今天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那人用手擋了下,說“且慢,要是我勝了一招半式,狄少俠得出份力,幫在下查一件事。”
狄帆並未答話,一個箭步向前,衝著那人而去,並沒有出招。那人不慌不忙,轉了個身。待狄帆快接近他身旁時,那人倒掛金鉤,一個連環腿向著狄帆頭部踢去。狄帆一隻手靠著後背,一隻手格擋。還彆說,對攻了十多回合,那人卻不見有一點優勢。正當時,那人左腳佯攻,雙手借力起身,右腳直往狄帆的天靈蓋上招。狄帆不驚慌,右腳定在房瓦上,身體向後傾下,左腳踢向黑衣人右腳後側昆侖穴和承山穴之間的部位,右手依然擋著黑衣人的左腳。這樣一來,倒是那人先吃了小虧,一個翻身,已彈出了一丈之外。
那人既敬佩狄帆的武功,更佩服狄帆的武德,隻要剛才狄帆再用些勁力,恐怕自己右腳肯定受傷,說不準難以動彈。但他畢竟是四十多歲的人,要是傳出去,在武林中的地位肯定沒了,未經細想,便氣成丹田,運氣內功,使的是沙卜拉乾大法的第一重“人在天涯,浪子回頭”。突然間,一個鬼影閃到狄帆身後,正欲襲向他後背,但隻用了三分力道和速度。狄帆從小由徐貞教導,練混元功法,自有功力,隻是一時不見那人出招,遂運功護體,準備閃躲之勢。這時,狄帆覺得背後有身影,便騰空而起,同時使一掌勁,往黑衣人真身而去,速度之快,少有人及。那人沒得勢,心一驚,又中了一掌,但並不驚慌,知道狄帆用意不用力,遂隻是受些小小的輕傷,並借著掌勢,逃之夭夭。臨行前,那人留下了話“不愧是太元真人的後人,不知能否擔當七星教的大任?”
狄帆收功,自然記得那人的話,回頭再看時,隨著聲音的消逝,已尋不得那人的蹤影了。
這時,小六子也上了樓頂,問狄帆出了什麼事。狄帆隻道“有個黑衣人剛從此過,不交路費,跟他玩了下,還沒出結果。”
小六子笑了,說“肯定老大占了上風,那人便逃了。”
狄帆笑而不答,不多時二人便回天末號房休息了。狄帆心想這黑衣人是誰,為什麼今晚會出現在迎賓樓?太元真人又是誰,為什麼說我是他的後人?難道太元真人跟白天所夢的七星教有關?沙卜拉乾大法是摩尼教的鎮教功法,姓範的是摩尼教的什麼人,又有什麼事要我去查?將今日所發生的事情都串聯起來回想了一遍,心中已有計較,狄帆便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狄帆和小六子剛出了迎賓樓,隻見洛峰、白良和張順子也恰好到了門口。狄帆作了安排讓眾兄弟出門左拐,去錢家莊找錢萬貫,並吩咐如此這般,自己獨自一人出門右拐,在第一個拐彎點進了一家名為吳記綢緞莊的店鋪。這裡的掌櫃姓吳,人稱吳掌櫃。
見狄帆來了,吳掌櫃抱拳施禮,說“大少爺,布料的事找老吳,絕對錯不了。”原來吳記綢緞莊的東家便是戚家堡主戚建德,自然吳掌櫃稱狄帆為大少爺。吳掌櫃花甲之年,身高五尺,蓄著一束胡子,油光發亮;一身掌櫃打扮,麵相多祥和,精神抖擻,在老城裡可是第一布料行家。
待狄帆拿出了紫黑色絲布時,老吳馬上變了臉,說“真是人老不中用,大少爺,老夫眼拙了,不認得這些絲布。”狄帆微微一笑,隻是兩眼盯著吳掌櫃,卻沒說話。
過了許久,吳掌櫃明白狄帆是以退為進,遂請他去了後堂。吳掌櫃看了看紫黑色絲布,說“這種紫黑色絲布,名叫紫衫,產於川蜀。在老城隻我們戚家的店鋪有,且都在我這裡,專供迎賓樓的。聽說昨天迎賓樓裡有命案,不會跟這紫衫有關吧?”
狄帆說“現在還不知道,謝了。”等吳掌櫃說完,狄帆拿出了一壺陳年花雕,接著說,“家裡還有一壺,下回請吳掌櫃一塊兒喝,現在得麻煩吳掌櫃給弄把鋤頭來,還有幾天前我放您這的一副棋子兒。”
老吳不解,問道“鋤頭?”
狄帆點點頭,說“對,就是乾農活用的鋤頭。”吳掌櫃不明白狄帆的意思,但還是叫貼身夥計吳二取來了棋子,拿來了鋤頭。將紫衫拽入懷中,狄帆扛著鋤頭,拿著棋子就出去了。
吳掌櫃歎了口氣,望著花雕,摸了兩下,自言自語道“不知下回還能不能再見到你。”遂交代吳二了一些事情,告訴他如此這般做。吳二有些遲疑,但還是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