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後。
安邑城終於恢複了平靜。
雖然街道上仍舊血跡斑斑,空氣中亦彌漫著淡淡的血腥之氣,但是城中百姓已陸續走出家門,臉上的驚恐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對未來的期待。
“你們聽說了嗎?”
“大將軍原來根本就沒走!”
“昨天晚上,大將軍親自坐鎮郡守府,一把大刀砍翻反賊無數,連裴家重金請來的江湖高手們都不是他一合之敵。”
“那家夥一刀下去,連人帶甲,花花腸子流了一地,真是當世無雙是也!”
街頭的酒肆中,百姓們三五成群的聚集,低聲議論著昨夜的驚心動魄。
誠然,這些百姓們沒有親曆此事,但是愛顯擺的官兵,還有昨夜四處潰散的逃卒們已經把這一切傳的是滿城風雨。
“可不是嘛!”
又一年輕的張姓青年嘖嘖說道:
“那裴家的家主裴茂,平日那是何等威風?安邑城內都無人敢直呼其名諱的人物。”
“結果呢,昨天晚上,就像條死狗一樣,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大將軍一刀砍掉了腦袋!”
“活該!”一胡子花白的老人恨聲說:“這些大家族人,平日裡作威作福,耀武揚威,欺壓百姓無惡不作,如今總算是遭了報應。”
“是啊,是啊!”又一位中年婦女附和,臉上滿是驚奇和羨慕,“我還聽說,光是查抄這些人的宅邸,整整一夜都沒有忙完,那些金銀財寶,古玩書畫,那是一車一車的從府裡往外麵拉。”
“真的嗎?那得值多少錢啊!”
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陣驚歎之聲。
“不計其數啊!”
“大將軍這是發了大財啊!”
“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咱們喝上點湯來哎。”
最後一個中年男子的話如一盆冷水,讓方才激動不已的人群頓時陷入了沉默。
安邑城,在白波賊興起,席卷州郡半壁領土後就陷入了嚴重的經濟危機之中。
大量土地的淪陷,不但給這座昔日繁華的郡府帶來了流民無數,往日廣布於鄉間的各個世家也紛紛在城中置業安家。
他們的到來,極大的加劇了安邑城本就緊張的資源分配矛盾。
城中物價飛漲,糧食價格更是一日三變,普通百姓為了糊口,常常要花費數倍於從前的錢財,日子過得捉襟見肘。
許多家庭為了節省開支,一日一頓都算過得不錯,三天兩頓那是常有之事。
為此,不但孩子餓得麵黃肌瘦,大人也都是愁容滿麵,那賣兒賣女之事每天都在上演。
甚至,就連眼前這家老字號的酒肆,都早已名不副實,沒了酒肉供給,隻賣些清水煮野菜湯等,勉強維持著生意。
也因此,城中這些土著居民們,如今聽聞那些世家大族的遭遇可以說是人人稱善。
但是這些世家大族的覆滅除了讓他們口頭上出氣痛快兩下外,能否帶來更好的日子,那每個人心中都沒什麼底氣。
就在眾人沉默之際,酒肆老板從後廚走了出來,為那閒聚之人親自捎來了一壺白水,歎氣道:
“害,大將軍雖說砍了那裴家那惡霸是不假,但咱老百姓能不能撈到個好來,那可真就兩說。”
“諸位莫非忘了之前,大將軍罷太守,殺楊琦,那也曾是大快人心。”
“但結果,這安邑城裡還不是該咋樣就咋樣?”
“這上頭的事情呐,咱們平頭百姓能懂啥?也就是跟著湊個熱鬨罷了。”
眾人聽了,皆是一陣唏噓,臉上的興奮勁兒也就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