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罰·落骨生香!
“姐姐~”
正說著,院子外忽地傳來女子清脆悅耳的聲音,阿善聽到聲音時,眉頭微微一皺。
剛隱了身,門外的人兒便已經腳步輕盈的走了進來,身後跟了一長串的丫鬟,都乖巧的待在門外沒有進來。
“何俜嘉,這裡並不歡迎你。”蔚苒苒依舊坐著,溫婉靜宜的像一副古老的畫。
那個女子長得雪膚花貌,如緞的墨發盤在腦後,發間綴著三兩支豔紅似血的紅寶石金釵,前額貼著金絲流羽的柔軟流蘇,穿著雪青色的精美華服,腳踏做工細致的軟緞珍珠鞋。
眼前的女子,當真配得上美人二字。
唇不點而朱,眉不畫而細,那白皙若雪的肌膚,比起蔚苒苒那白的像死人一樣的臉,多了誘人的紅潤。
阿善大咧咧的坐在門檻上,從懷裡掏出幾個橘子,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兩個女人的戲碼。
“姐姐。”那個女子笑的比此刻頭頂的夏日陽光還要燦爛三分,嘴裡說出來的話卻並不怎麼美好。
“聽庭之說你快死了,姐姐,我可是特地趕在你死之前來看看你,畢竟,我可能會是你活著的時候,最後一個願意來見你的人呢,姐姐不感激我嗎?”何俜嘉嬌嬌的笑,紅唇微抿,一派端莊溫柔的模樣。
蔚苒苒默不作聲的移開了眼。
“姐姐心裡一定很開心吧,過不了兩天,姐姐就可以和小公子母子團聚了呢,妹妹在這裡就先恭喜姐姐啦。”何俜嘉根本不在乎蔚苒苒說不說話,她隻是來把自己心裡想說的一股腦說出來。
踐踏蔚苒苒的心,讓它鮮血淋漓痛不欲生,她做過太多次了,早就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傷她最重最狠。
果然,等她一說完,蔚苒苒平靜的呼吸猛然變得急促起來,那張慘白的臉也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
她心裡好似有一把火在燒著,撐著沉重的病體站了起來,卻在下一刻體力不支的倒回了椅子裡。
“何俜嘉!”
何俜嘉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的醜態,半晌,目光裡現出涼至骨髓的笑意,“蔚苒苒,你這種人連喊我名字的資格都沒有,不過是撿回來的一條沒人要的小狗,你隻需向我們搖尾乞憐討一口飯吃就好了,妄想得到太多,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受得住。”
“要不是你,庭之不會離開我,我的孩子也不會死,是你毀了我的一切,何俜嘉,我會在陰曹地府裡,看著你死後進入十八層地獄。”蔚苒苒呼吸急促,虛弱沙啞的聲音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那雙終日平靜的眸子裡,終是出現了壓抑許久的憤恨。
“我死了會不會下地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活著的地方,你就不能活著,因為你的存在,恰巧礙了我的眼。”何俜嘉無所謂的笑起來,說出口的話像無形的刀子。
“啊,是我說錯了,你不但礙了我的眼,更礙了庭之的眼,礙了這蔚府裡所有人的眼,蔚苒苒,你怎麼還不去死呢。”她聲音婉轉如黃鸝,清脆如水滴,卻也鋒利如劍刃,歹毒如蛇蠍。
一番話,似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蔚苒苒臉上,令她瘦弱的身子狠狠的晃了晃。
一口血,毫無預兆的從她口中吐出。
阿善眨了眨眼,看著蔚苒苒腿上那染了血的毯子,麵無表情的吃了一瓣橘子。
“喲,這麼虛弱啊,看來的確是快死了。”何俜嘉掩唇笑了起來,“姐姐這院子裡怎麼也沒個伺候的丫鬟,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為我們蔚家養不起幾個小丫頭呢。”
蔚苒苒咬緊牙關,她麵無表情的擦去唇邊的血跡,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對何俜嘉的話置若罔聞。
“姐姐以前身邊那幾個小丫鬟都不規矩,妹妹便做主替姐姐處置了,難道姐姐是在怪妹妹嗎?妹妹後來為姐姐精心挑選的那些丫鬟,姐姐似乎都不喜歡呢。”何俜嘉站在豔陽下,姿容秀美又精致,卻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眼裡閃著陰險惡毒的光。
“你說夠了沒有?說夠了就滾。”蔚苒苒低著頭,沒有感情的聲音從唇齒間溢出。
“蔚府裡麵,最該滾的是你蔚苒苒。”冷質的男聲,乍然響起。
阿善看了眼從自己身旁一陣風跨過去的男子,頎長的身子逆著光線,夏日的暖風吹過肩膀,院子裡的氣氛,陡然滑至寒涼。
初識的路口,相逢醉了季節的眉眼,在縱馬長歌的交彙裡,在攜手共進的明媚處,清晰的眉眼終是模糊,歡喜的笑靨被時光打碎,滄桑的歲月帶走了刻骨的誓言,卻玩笑般的留下了絕望的烙印。
愛無言,痛無聲。
蔚苒苒慢吞吞的仰起頭,看著眼前無比熟悉的漂亮眉眼,“我是人,不是那些畜生。蔚漾白,當初是你將我撿回來的,是你帶我走進了這個府。”
“是嗎,可我現在後悔了,蔚苒苒,你滾出我家。”
這話忒狠,阿善聽著都有些生氣,蔚苒苒沉靜溫婉的麵容卻沒有絲毫起伏。
或許,她隻是心痛到麻木了。
蔚漾白轉身牽住何俜嘉的手,低頭溫柔的問她,“怎麼跑這裡來了,彆白白的惹了晦氣,蓉兒一直在找你,去外麵等我,我馬上就來。”
何俜嘉對男子淺淺一笑,十分聽話的轉身,嫋嫋婷婷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