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專門設置了特奏名進士這樣一個名目,給天下屢試不第的士人一個出路,讓他們有一個官做。
免得這些人覺得在大宋懷才不遇,學那張元吳昊,把心一橫就去投西賊、北虜。
這兩個人對大宋文壇的影響還遠不止如此。
後來的諸多科舉改革,包括王安石廢詩賦而以經義取士,也都有著防範類似張元、吳昊這種人再次出現的考量在內。
向太後被太皇太後盯得,隻能低下頭去,告了一聲罪。
太皇太後也沒計較,她看向趙煦,問道“六哥不在福寧殿裡讀書,來太母殿中有事?”
向太後這才拾起了自信,連忙將方才在福寧殿裡的事情和太皇太後說了。
頓時,太皇太後也驚奇起來“果然?”
“新婦豈能欺瞞娘娘?娘娘不信可以當殿策六哥!”
於是,太皇太後興致勃勃的在保慈宮裡,拿著向太後手裡的奏疏,一一問了趙煦問題。
然後她聽著趙煦,口齒清楚,條理分明的回答,滿意極了。
一個個問題問完,她就雙手合十拜了拜“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菩薩保佑!菩薩保佑!”
大宋這是出了英主了!
但,心中的忌憚,也因此又深了一分,對王珪的殺意則再次加重了幾分。
現在,誰勸都不好使了!
太皇太後殺意已決!
王珪,必須剝麻!
必須將他身上的罪名,全部坐實!
不然的話……後患無窮啊!
……
遇仙正店,汴京七十二正店之一。
也是整個西向禦街上,規模最大,最奢華,同時也是文人士大夫們最喜歡來的酒樓。
司馬光在此,特彆設宴,款待剛剛入京的老朋友孫固。
孫固的年紀,比司馬光稍大一些,他是大中祥符九年生人(1016年),而司馬光則是天禧三年生人(1019年)。
兩人昔年在汴京,也都是好友。
治平年間一度往來很密切。
當時司馬光出任禦史中丞,而孫固則是大行皇帝的潛邸大臣。
“聽說和父今日上書太皇太後,隻為王玉禹求情?”酒酣耳熟之後,司馬光就趁機問道。
孫固點點頭“此番入京,老夫本隻想言王安石亂政之事……”
“然而,入京之後,卻聞得兩宮欲深治王玉禹之罪!”
“太皇太後甚至隱有剝麻王玉禹之意!”
這卻是司馬光未曾知道的事情。
他聞言也是吃了一驚“剝麻?
“祖宗六七十年來,何曾剝麻大臣?”
“儒臣士大夫體麵,怎可隨意輕慢?!”
說著,司馬光就鄭重的對孫固承諾“和父放心,若太皇太後果真欲用剝麻,老夫與和父當以死爭之!”
孫固舉起酒杯,對司馬光敬道“善!願從君實!”
新黨、舊黨這十幾年來,鬨歸鬨,罵歸罵,何曾窮治彼此?
當年烏台詩案,王介甫都已經退隱江寧了,聞訊還是第一時間上書請求。
在都堂的章惇、李清臣,也都想方設法的營救。
待製宰執,是天下根基,是國家脊梁,也是社稷柱石。
亦是天下文華上科之選,九州文字風流人物。
可以貶謫之,可以責降之,甚至還可以安置、勒停。
但萬萬不能剝麻!
司馬光編修資治通鑒,他很清楚,這種事情先例隻要一開,以後災劫就無窮無儘了!
今日可以剝麻王珪,明日是不是就可以剝麻他司馬光了?
甚至,若是將來出現暴君、昏君,直接殺宰執了怎麼辦?
新法、舊黨的爭辯,那是道義問題,立場問題。
可剝麻宰相,就是原則問題了。
每一個士大夫,都絕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情。
嶺南荊棘之路,已經六七十年未開。
今日若為王玉禹開啟,明日就一定會為彆人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