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行皇帝卻對熙河路的差遣,看的死死的。
說什麼也不給外戚勳貴一個為國出力的機會!
急都急死人了!
現在好了,新君即位,一出手就是熙河蘭會路的差遣,而且還是錢多事少權大又安全的職位——看名字就知道了,都大經製熙河蘭會路邊防財用司,肯定離前線遠遠的。
這不是美官,什麼是美官?
在兩個國親的期盼眼神中,章惇恭敬的答道“臣稟陛下此差遣雖是美官,奈何遠在河湟,且,大行皇帝已命李都知兼任都大經製熙河蘭會路邊防財用司……”
老實說,章惇真的很不喜歡,這種把外戚往沿邊放的事情。
高遵裕已經證明了,哪怕是外戚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外戚裡肯做事,會帶兵的人,到了沿邊也隻會給邊臣拖後腿。
若無高遵裕掣肘,劉昌祚早就拿下了靈州城,西賊滅國可期!
那裡還需要去永樂城冒險?
所以,雖然章惇看李憲也不順眼,但他也不願意讓一個外戚跑去熙河路搗亂。
然而,小官家卻搖了搖頭“朕看堂薄上,大多數差遣,除了正任之外,尚有同管、同知之任!”
章惇隻能硬著頭皮道“陛下,兩位國親,資序怕也不足吧……”
小官家笑了“那就權發遣好了!”
章惇抬起頭,滿臉震驚。
小官家知道權發遣?
大宋官製,若某人資質不足以勝任某差遣,卻又被除授此差遣。
便要在其頭銜上冠以‘權知’、‘權發遣’的名義。
意思就是暫時、臨時、試用。
譬如開封府,就從未正式除授臣子,都是權知、權發遣。
可問題是,官家才幾歲?
章惇還在錯愕,小官家就已經看向了那兩位國親“未知兩位國親,可願充此職?”
雖然心裡麵已經是千肯萬肯,恨不得官家不要猶豫,立刻除授。
向宗回和高公紀還是老老實實的壓抑內心的躁動。
“臣等全憑陛下旨意!”
“這樣啊!”小官家停頓了一下,然後扭頭看了看帷幕,似乎下定了決心“向卿!”
向宗回激動的跪到地上,把頭緊緊趴下去。
“朕便命卿權同經製邊防財用司罷!”
“臣,敬謝陛下隆恩!唯鞠躬儘瘁,為陛下效死!”
……
趙煦看著那個激動不已的跪在殿中的向宗回。
他如何不知,大宋外戚,從來都是在前麵給人扯後腿,專門給人挖坑的?
可是,有些時候,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的操蛋。
你不給這些人胡鬨的機會和可能,不給他們分潤富貴的權利。
他們就會在後麵拚命的搞破壞。
就拿五路伐夏說,要不是高遵裕在前麵頂著,信不信汴京城裡早就鬨翻天了。
正是因為有個高遵裕頂著,同時高遵裕本人還一直做的不錯,算是個合格的大將,再加上高遵裕帶了一大幫勳貴子弟、汴京人才在身邊。
這汴京城才會那麼安靜,宮裡麵的人也才沒有機會說閒話。
在大宋想要做事情是很難的。
上上下下,都是掣肘,裡裡外外都是規矩。
新黨、舊黨,打成一團,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趙煦上上輩子有些時候,真的恨不得,將整個朝堂上下都砍一遍。
可現實就是這樣的。
好在,他在現代留學十年,學到了很多。
所以,他現在可以從容的應對這些事情。
“至於高卿……”趙煦自然也沒有忘記高公紀。
“便同管勾邊防財用司!”
“與向卿一同去熙河蘭會路,為天下建功吧!”
向家的向宗回,高家的高公紀,去了熙河蘭會路。
你司馬光,還敢說放棄熙河嗎?還敢提議割地?
向家人和高家人第一個就要撕碎他!
斷人財路,如同殺人父母。
若有人不止要斷外戚的財路,還要斷他們的功名之路……
嗬嗬……
你司馬光在太皇太後那裡說話再好聽也架不住高家人輪流上陣,天天說壞話!
這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用兩個外戚的功名利祿,來換整個沿邊的安全。
來阻止舊黨裡的投降派、天真派或者說幼稚派的激進胡鬨。
如此一來,司馬光再想幼稚的提什麼土地換和平。
那就不止要和上上輩子一樣被新黨反對,被舊黨裡的實乾派反對。
還要麵對向家、高家的激烈反對!
於是,在趙煦上上輩子的時候,司馬光最大的助力,就將成為司馬光現在最大的阻力!
趙煦這也是為了司馬光好。
司馬光修了一輩子的史,也養了一輩子的人望。
老了老了,卻因為幼稚或者說執拗,犯下了那麼大的錯誤。
割地、棄土。
連舊黨裡的很多人都反對!
要不是司馬光資曆實在太高,威望實在太重。
範純仁和呂大防早就罵娘了。
而司馬光的土地換和平,其實也並沒有換來和平。
西賊前腳拿了土地,後腳繼續侵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