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首先懷疑的對象,自然是侍禦史知雜事滿中行。
於是,他不動聲色的找到了知諫院趙彥若。
借口自己謄抄的公文有些模糊,想借趙彥若的看一看。
趙彥若不疑有他,就給了劉摯一套謄錄的副本。
劉摯拿著這些東西,回去看完,也沒有發現相關口供。
這就讓他眯起了眼睛:“難道是都堂或者中書官吏?”
若是這樣的話……
劉摯舔了舔舌頭!
這可是大案!
他想起了,他現在已經知曉的那些事情。那些從宮裡麵傳來的消息。
據說,兩宮和天子,看了傅堯俞的奏疏後震怒不已。
直接下了詔書給都堂,命將僧錄司涉案人等,首犯刺配沙門島,餘者全部流放熙河路。
但這個命令,卻被門下省給事中陸佃駁回。
陸佃駁回的理由很簡單——先帝曾推恩,德音以流人離去鄉邑,或疾死於道,而護送禁卒常失教習,且有往來之勞費,故放免除殺人等重罪之外應流者,隻加決刺,隨所在配軍勞役!
今慈聖旨意,流放諸吏,不合先帝聖旨,故駁回,乞改刺配、流放為刺配開封府諸軍配給重役、苦役。
此外,官家據說也參與了這個事情。
還說明日要召見蔡京,重重訓斥一番。
要親自督促蔡京,宜當以德教感化上下!
想著這些事情,劉摯內心就越發浮躁。
他很清楚,大宋製度,一罪不二罰。
換而言之,蔡京明日若入宮,天子當麵訓斥一番,這事情就會這麼過去了。
畢竟,天子都責罰過了,再揪著不放,就是覺得自己比天子還要英明神武!
當今天子雖然年幼,卻不是那等幼稚少主。
而且記憶裡特彆好,也特彆能記仇。
李定、王詵的事情,過去了那麼久,這位陛下據說還時常念叨呢!
想著這些事情,劉摯就知道,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他必須趕在蔡京入宮前,找到一個切入點。
那這個切入點在哪裡呢?
劉摯的目光,停在了一封公文上。
他抓著這公文,深深吸了一口氣。
這確實是一個很好的切入點。
隻要切入成功,引起了朝野關注,那麼,就可以以點破麵。
說不定還可以順勢將都堂上那個膽敢截留口供的膽大妄為之人一起趕出朝堂。
這樣想著,劉摯就提筆開始寫彈章。
……
開封府府衙和禦史台一樣,都在宣化坊中,幾乎和禦史台的後院相連,其在位於浚儀橋之西,汴河之南。
距離都亭驛,也不過一刻鐘的路程。
汴京交子所,也在開封府府衙一帶,軍器監的弓弩院,也在這宣化坊中。
蔡京此時正在府衙後院,喝著剛剛煮好的茶湯,嘴角帶著笑容。
他的妻子徐氏見蔡京如此高興,忍不住問道:“郎君可是有喜事?”
“自然!”蔡京神秘笑了一聲:“為夫很快就要飛黃騰達了!”
徐氏聽著,笑了笑,恭維道:“那妾便提前恭喜郎君了!”
蔡京知道,徐氏不信。
但沒有關係,明天之後,整個天下都會知道他蔡京將被當今官家‘狠狠訓斥’。
對此蔡京表示:陛下,請再多訓斥臣幾句!
官家訓斥的越多,就說明他的工作有越多改進空間。
隻要將官家的要求全部落實下去。
然後再上稟官家:臣已全然改正,乞陛下察之。
這樣,他蔡京能吏的形象,就會在官家心中樹立起來。
如此一來,等到官家親政的時候,他蔡京還怕不得重用?
這樣想著,蔡京就忍不住的又喝了一口茶湯。
“有生之年,吾定要如蔡持正一般,以宰相之尊,回鄉風光一次!”
回鄉為官。
這已經成為他的執念、追求、理想、目標。
而蔡京隻要立下了目標和追求,他就會為此不惜一切努力的靠近。
就像他年輕的時候,立誌要幫家鄉修好木蘭坡,於是,不斷為之奔走、出謀劃策、遊說朝野。
終於,木蘭坡工成!而他蔡京也借此機會,直接成為了先帝信重的年輕大臣。
現在,他又給自己立了一個目標,並將為此不斷努力。
他相信,自己必然成功,也一定成功!
注:神宗時期,以慎刑思想為主。
元豐之後,一般罪犯不再流放他鄉,隻在本地本鄉服勞役。
但,胥吏貪汙卻又有明文規定,必須流放。
所以我有些搞不懂,胥吏貪汙若被判流放,是否遵循元豐時代的製度?
仔細想了想,我大概推測,應該是遵從元豐時代的法令。
當然不一定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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