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煦回到慶壽宮後,自然是將事情,也和兩宮說了一番。
兩宮聽完,都很開心。
向太後更是道:“我原來還擔心,開封府諸事繁瑣,六哥可能忙不過來,如今,有了諸位經筵官輔佐,六哥就可以輕鬆許多了!”
太皇太後也微笑著說道:“老身原來也擔憂於此,如今,老身卻是可以放心了!”
經筵官們,都是她們選的。
她們自然信得過。
趙煦則笑著,坐在兩宮身邊,兩隻小手,一手抓一個。
心裡麵卻在想著,這個經筵官、伴讀、宰執議政的體製,以後該如何發展?
在大宋,執政過去多從權知開封府、翰林學士、三司使(現在是戶部尚書)以及禦史中丞之中選用。
因為,這些人和皇帝關係最親密。
不是替皇帝本人,處置開封府的,就是幫著皇帝看錢袋子,要不就是替皇帝咬人的,或者日夜跟在皇帝身邊的。
但,在現在的局勢下,和趙煦關係最親密的大臣格局已經變了。
經筵官、權知開封府還有開封府界公事,再加上提舉專一製造軍器局。
這才是和趙煦接觸最多,也最親密的大臣。
自然的,隻要趙煦願意,權力就會向這些地方集中。
就像沈括,現在沈括寫條子去工部、戶部和軍器監,要人要錢。
他們敢不給嗎?敢怠慢嗎?
不敢的話,那麼,沈括就已經是某種意義上的這三個部門的上級。
這樣的情況,持續個十年、二十年。
未來的宰相之一,就必有一個帶‘提舉專一製造軍器局’差遣的人。
因為到時候假如都堂上的宰相,沒有帶這個差遣。
那麼,都堂權力就不會完整。
想著這些,趙煦就在心中說道:“先且這樣吧……”
他看著那位現在還在微笑的太皇太後。
趙煦很清楚的,暫時不能太刺激她。
……
第二日,二月丁醜(十八)。
趙煦與兩宮,在慶壽宮中,接見了入宮來敬獻製備好的‘宋遼交子’版印的沈括與李憲。
製備好的三套版印,被盛在一個個盒子之中,上呈禦前。
趙煦和兩宮,將這三套版印,全部打開,然後一一察看起來。
所有版印,皆是銅版,而且,都有著不同的麵值。
這是自然!
過去的交子,就已經有著麵值了。
一般是五貫、十貫、二十貫不等,因為過去的交子,是以鐵錢為麵值,所以,其麵值大概相當於銅錢一貫、兩貫、四貫這樣。
而現在製備的這些交子,因為是用大宋給遼國的歲幣作為保證金,以銅錢為貨幣單位。
於是,其麵值自然出現了縮水。
有一貫、五貫、十貫、二十貫、五十貫等不同麵值。
每種麵值的圖案也不一樣。
譬如一貫的交子銅版上,就雕著宋遼兩國貴族都很喜歡的牡丹花的圖案,其大小大概和向太後的手掌差不多大。
上麵還有著沈括按照趙煦的意思,用楷書所寫的文字:大宋大遼貿易交子,許天下商賈公私交易便通,持交子於汴京交子務見票準兌銅錢一貫陌。
繼續賞玩,其他麵值的交子銅版,也都是花草山水的圖案。
隻是麵值更大,圖案更多而已。
趙煦看著,將這一套放下來。
然後看向兩宮手中賞玩著的銅版。
太皇太後手裡,拿著的是有著一個個城市輪廓的交子銅版。
而向太後手中拿著的,則是有著身穿官服的男子模樣的交子銅版。
顯然,那兩套應該是用城市大小、官職高低來區分交子麵值。
兩宮賞玩著,都很滿意。
這些銅版,雕刻精美,細節圓潤,比之過去的交子銅版在藝術和材質上,顯然更盛一籌!
趙煦放下手中的銅版,就問道:“李都知、沈提舉,交子的防偽之術,可已穩妥?”
沈括當今拜道:“奏知陛下,臣奉旨意,為交子防偽之術,乃采曆代交子之法,又變種種顏色……”
“譬如一貫之交子,其圖案主色為青,兩貫為綠,五貫為緋,十貫以上,則用紫,二十貫、五十貫,皆金紫多彩!”
趙煦聽著就笑了起來:“卿是以官員服色來定級的?”
沈括拜道:“陛下聖明!”
“隻有如此,方能區分貴賤……也方能為天下所接受!”
這倒是個好辦法!
大宋、北虜,都是通用著差不多文武官階和服章顏色。
基本上所有人都接受了青、綠、緋、紫、金的排序。
於是,趙煦回頭,問著兩宮:“太母、母後,覺得那一套交子版印更佳?”
兩宮都有些陷入了選擇困難,沉吟起來。
趙煦於是說道:“太母、母後,不如命交子務,先各印一套,看看效果?”
兩宮頷首點頭。
於是,第二天,沈括、李憲再次入宮,將他們印好的三套不同麵值的交子,送到了禦前。
這一次,有了實物對照,選擇起來就容易多了。
三套不同風格的交子,一擺到眼前,那一套好看,那一套不好看,一目了然。
趙煦和兩宮,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以花草山水為麵值的那一套交子。
這既是因為,這一套交子銅版,印出來的交子更好看,也是因為政治上的考慮。
花草山水,總比城市、官員,更易被朝野所接受。
這樣,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
趙煦命沈括、李憲回去先印個一百萬貫儲備起來。
至於,剩下的兩套銅版,也不必融化。
留下來,還是有用的。
說不定明年的新交子能用到呢!
送走李憲、沈括兩人,兩宮就拿著放在她們麵前的交子,賞玩起來。
她們都很喜歡這些交子,主要是色彩很豐富,有些色彩甚至前所未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