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汴京這樣的商業城市,有賞賜萬事好商量!
趙煦賞賜一下,頓時所有工人的積極性都暴漲!
他們當著趙煦的麵,演示了一次蜂窩煤或者煤球的製作過程。
篩石炭的篩石炭,和泥的和泥,做煤球的做煤球。
蜂窩煤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無非就是篩煤,然後以黃土和泥,再用一個鐵製的模子,一個一個脫模出來。
最後將煤球交給天氣,自然晾乾就算成了。
短短時間,數百工人,便製造了成千上萬的煤球。
一個個煤球在汴河堤岸前的空地上,一排排整齊的擺滿。
場麵頗為壯觀,趙煦見著也是滿意無比。
在汴京城,鬥米百錢的價格,已經維持了十幾年(這已經是熙寧變法,漲過一波價了之前更低,嘉佑米價鬥米六十文)。
同樣,一稱石炭六十錢的價格,從熙寧至今也沒有變過。
於是,出現了一個奇景——東南的米,在千裡迢迢,運到汴京的時候,其售價居然和在蘇州、杭州、揚州一般。
有些時候甚至還要便宜一些!
以至於,汴京城明明在北方,但主食卻是稻米,而非小麥!
石炭,也是一般。
河北的石炭,一稱四五十錢,經過三百裡水路運輸後,在汴京的售價,才六十錢!
注意,這些都是售價。
也就是說,還有中間商要賺一筆的。
這種補貼力度,連文官士大夫們都看不下去!
以至於前不久,右司諫王覿上書說:官糶甚賤非所以致商賈也……京師之民,舊多食麥,今多食米,以米賤故也……使旁郡之米、麥入京者浸少,豈長久之策哉?
所以他希望,提高開封府的糶米價格。
也就是常平倉的批發價——乞京師常平米,一鬥其價,以百錢為定。
趙煦看完,就給王覿點了個讚。
連對王覿的印象都改觀了很多——誰說舊黨大臣沒用的?
你看,這不就是個大忠臣嗎?
朕早想漲價了!
可沒辦法說出口啊!
卿真忠臣也!
朕之嘴替!
然後……然後……
王覿就被整個汴京圍攻!
聽說連他租的民居的主人,都不肯繼續租房給他了,直接將其一家趕了出去!
還是趙煦好心,讓章縡在店宅務的閒置宅邸裡,安排一個民居給王覿,不然他一家人在汴京連落腳的地方都要沒有了!
汴京人,是真的一點也不體諒君父的苦衷!
漲點米價怎麼了?
是,王覿提議的米價是漲的有點多(漲價幅度百分四十左右)。
但趙煦認為,汴京人應該尊重市場規律。
你們吃的米,本就不市場也不自由。
完全是吃的補貼,王覿說的對——長期吃補貼米是會嚴重打擊北方諸地糧商販糧入京的積極性的。
萬一將來發生嚴重乾旱,大運河停擺怎麼辦?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汴京百姓應該為朝廷,為自己多想想。
奈何,這些話趙煦不能說,也說不得。
頂多私下指示童貫發幾篇洗地文章,但沒卵用。
那幾篇文章一發,胡飛盤這個名字,一度成為了罵人的代名詞。
直到,童貫按照趙煦指示,趕緊發文批判王覿,這才沒有讓汴京新報的公信力爛掉。
既然漲不了價,那就隻能想彆的辦法創收了。
蜂窩煤,就是趙煦創收的利器。
在天馬坊觀看了蜂窩煤的製作工坊,趙煦又親自觀看了蜂窩煤的燃燒。
看完之後,他非常滿意。
便將隨行的賈種民,叫到麵前,問道:“街道司,如今汴京百姓一戶人家,冬日一稱石炭可用幾日?”
賈種民是專門負責和汴京廂坊裡的商戶、百姓打交道的,對民生情況,他是了解的,當即恭身道:“奏知陛下,臣問過了街道司的吏員,如今京中平均一稱石炭,尋常五口之家大抵能用兩到三日。”
一稱就是十五斤,也就說汴京百姓五口之家取暖、做飯所需的煤炭消費量,下限在每天五斤,上限則可能達到七斤左右。
趙煦聽完點點頭,他知道的,這應該就是正常的平民百姓在冬天的取暖、做飯的燃料消費了。
而一稱石炭售價是六十錢上下,也就是說每天的取暖、做飯費用在二十錢到三十五錢之間。
考慮到,賈種民接觸和詢問的,都是吏員,所以,這是汴京的中上階級家庭的采暖、做飯燃料費用。
廣大貧民,尤其是底層百姓,在這方麵肯定會非常節省。
一稱石炭,用上五天、十天都很正常!
他轉頭看向沈括,問道:“沈愛卿,一稱石炭,可產多少個炭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