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幾乎整個汴京城都知道了,有兩位‘體麵無私’的中書舍人,堅決的繳還了太皇太後除授一個無恥小人為經略使的詞頭!
各種小道消息,瞬間滿天飛。
汴京新報甚至開始了追蹤報道!
在十二月癸卯日(十九),汴京新報更是率先放出重磅消息——禮部尚書曾孝寬,因保舉葉康直一事,入宮向兩宮及天子請罪。
兩宮與天子,皆慰勉之!
這就更加刺激汴京人的心神!
連保舉的人,都去請罪了。
這事情還假的了?
於是,曾肇、蘇轍名聲大躁!
旋即,禦史台開始跟進。
因為傅堯俞已拜執政,而新的禦史中丞,還未拜授。
而作為禦史台的二號人物的殿中侍禦史知雜事,則自劉摯被貶後一直空缺。
故此,如今的禦史台,群龍無首,三院(台、殿、察)禦史,各行其事。
於是,左諫議大夫鮮於侁、監察禦史上官均、右正言呂陶等紛紛上書議論、鞭笞。
在這些人奏疏中,曾孝寬是庸碌無為,不過是依仗父恩,竊據高位的庸吏。
而葉康直則是毫無廉恥,喪失士大夫理想道德的奸賊小人。
至於李憲?
閹豎奸臣,憑侍威靈,禍亂國家敗壞法度!
該殺!
曾孝寬旋即宣布閉門謝客,待罪於家。
同時,其上書表態一切都依從朝廷法度,堅決配合朝廷調查!
並再次上書請求降罪。
奏疏的措辭,無比謙卑,就像一個被大人抓到做了壞事的孩子一樣。
曾孝寬的這些表態,落在曾肇、蘇轍以及禦史台的烏鴉們眼裡,這就等於是投子認輸。
這深深的刺激了禦史台的烏鴉們。
烏鴉們尖叫著,爭先恐後的跟隨鮮於侁等人的腳步。
潮水般的彈章,瘋狂湧入通見司。
十二月乙巳(二十一),汴京義報全文刊載了,監察禦史上官均的兩天前的彈章。
作為熙寧三年的榜眼,上官均本該是狀元才對。
但因其文章,非議新法,妄議宰相(王安石),而被挪到了第二名。
而原本的第三名,葉祖洽則因為一句祖宗多因循苟簡之政,陛下即位,革而新之……
因而引得龍顏大悅,欽點狀元。
這麼些年來,上官均一直對此耿耿於懷,發憤圖強。
於是其個人的文章,也是寫的越發的好了。
這篇彈章,文字激昂,引經據典,列舉唐代權閹亂國,任用小人,致使國勢衰微,皇權不振,天下割據,藩鎮混戰的往事。
同時也舉了大宋祖宗,為了防止內臣‘憑侍威靈,竊弄權柄’而做的種種防範。
同時列舉,自太祖以來,懲處的內臣故事。
於是,他得出結論——隻要有內臣敢於‘憑侍威靈’,那麼‘皆曰可殺’。
而李憲,則是其中的典型!
必須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而他聽說‘太皇太後、皇太後因念憲乃先帝老臣,不忍致法’。
這怎麼能行?
唐代的李輔國、程元振難道不是老臣?不是心腹?
但他們禍國殃民,青史可見!
老實說,就連趙煦看完上官均的彈章後,都為之撫掌讚歎。
寫的是真的好!
不愧是有狀元之姿的人。
文章寫的這麼好,當然得幫他宣傳宣傳!
於是,趙煦轉手就將這篇文章送到了汴京義報。
嗯,自司馬康回鄉守孝,晏幾道跑路登州,這汴京義報,便已被趙煦交到了童貫手中負責。
汴京義報依然遵循司馬康在的時候的辦報思路和方針。
平素石得一和童貫,也隻監督汴京義報的財政,並不乾涉其印刷、發行,依舊讓其維持舊黨士大夫的意識形態色彩。
隻有趙煦需要的時候,才會摻些私貨進去。
這種現代新聞媒體們常用的伎倆,效果非常好。
便是在現代,也常常能讓讀者在不知不覺中,被媒體影響了三觀。
何況是如今?
於是,隨著汴京義報全文刊載上官均的彈章,輿論開始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