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的肉是何等的金貴。
況且,本就是蘇木撿到的,理應是給蘇阿婆的。
陳文止不再彆扭,端過盆子,轉身看向蘇木,“這個你拿回去給阿婆吧。”
蘇木搖頭拒絕。
陳文止想再說什麼,被蘇木攔了話。
“我每年都打…阿婆每年都吃得到,再說,她年紀大了,牙口不好,吃不動了,這個就留這裡,給大家嘗嘗鮮吧。”
蘇木把話都說到這樣的份上了,陳文止也不好再說什麼,隻是堅持回她一句,“那做熟了以後,我要給阿婆端過去一碗。”反正兩家離得也近,做好了送過去,省的阿婆自己做了。
“好。”他竟還惦記著給阿婆留點,蘇木心頭一暖,忍不住抬手揉了把他毛茸茸的頭頂。
“天色不早了,我去把剩下的拿到阿婆家晾曬,你先歇一會兒,等我回來幫你一起洗蘑菇,聽話。”話落,她人也提著兩個筐子走了。
什麼‘聽話’,他又不是小孩子,乾嘛用這種哄人的語氣。
真是的……
他就要摘蘑菇!(一身反骨)
陳文止倔強地從盆裡拿出一頂蘑菇,剛要掐掉底下的根部。
視線飄落在鍋蓋上的盆子裡,沒了皮毛,生的兔肉成通紅狀,還是他不常見的動物、物種。
畫麵一轉,他突然想到了中午時,蘇木手中拿著的、還是黃色毛絨絨的兔子。
兩個畫麵在他眼前不斷地糾纏著……
“嘔……”陳文止捂著嘴,跑出了廚房。
算了,他還是‘聽話’吧!
陳文止走到東廂房門口,剛觸上門把手,思來想去,還是放下了。
腳步邁向院門。
蘇家院子裡。
蘇木先是往地上鋪了一張巨大的塑料,把蘑菇一股腦倒在上麵,然後按照品種均勻鋪開。
鋪開時,也會把過於不乾淨的根部掐掉,讓這些蘑菇的品相看上去更佳一些。
蘇木在院子裡忙活得熱火朝天時,她機敏的耳朵忽然一動。
一串緩慢且熟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接著,院門被推開。
蘇木繼續忙著,也沒抬頭。
隻是把不遠處的小凳子拉到自己的旁邊,在上麵拍了拍。
幾秒過後。
腳步聲的主人坐在了小凳子上。
蘇木薄唇輕勾,沒說話。
一時間,院子裡隻有兩人分揀蘑菇的聲音。
“我明天還上山裡采蘑菇,你也去吧。”蘇木突然說道。
看陳文止點頭同意,又補一句,“明天再多帶上兩個筐,你不是說剛上山那段路上草長得不小嘛,正好割來給豬吃吧。”
聽到這裡陳文止瞬間側頭,和蘇木帶笑的眸光對上,失神了片刻。
他沒想到,回來路上他隨口的一句話,蘇木竟聽進了心裡。
手中蘑菇的根部快被他摳爛了,也渾然不覺。
隻扭扭捏捏地回了一句,“你明日不是還要上工嘛。”
說完,又恨不得咬爛自己的舌頭。
當初,蘇木上工這事也是他們兩人的‘結婚協議’。
那時候,他一心隻想著父母不再為他憂心,便同意了婚事,卻也不想自己以後的日子,連最基本的溫飽都沒有著落,為此提出了強製的‘要求’。
最開始,他以為蘇木真的如同傳聞那樣,嫁不出去。
可相處起來,她除了做不得洗衣做飯之類的,其他生活方麵哪樣不是信手拈來,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愁嫁呢。
而自己,卻真的和眾人所說的一樣,一無是處。
現在想想,陳文止覺得自己當初提出的‘要求’真的太不知好歹了。
到底是誰給他的優越感呢,還要求彆人這著、那些的呢。
隻要一想到蘇木上工,是自己強製的這件事,陳文止便覺得很不舒服。
是時候,和她談一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