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情不願的點了頭。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算計,梅玥心裡豈會甘心啊。
可苑家獨門獨戶沒有依仗,誰會真的還他們公道?
福寧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帶著丫鬟插科打諢引走注意力,小半個上午過去,才回房歇歇。
一覺醒來竟都是第二天了。
苑府二進小院,左右長廊連著各處房間,福寧的屋子前有一株百年鬆樹,賞雪景最好。
苑福寧盯著顫抖的枝頭。
上頭落了隻肥圓肥圓的喜鵲。
突然問“那個《快雪時晴帖》還沒裝裱好嗎?”
陳真“哪能那麼快,昨兒才送去的,店家看是王羲之的真跡,手上也得輕些。”
苑福寧點點頭,有道理。
也不知苑昶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真的搞來了。
又問,“那兩件事兒查的怎麼樣了?”
陳真正給她鋪床,聞言稍稍頓了手裡的動作。
“那兩件事啊,白七爺叮囑,不讓你細查呢。”
她壓低聲音。
福寧側目“有隱情?”
陳真“大隱情。”
福寧抓了一個肥大的橘子,邊撥邊看她。
“講講。”
“容玉曉出門從不帶婢女。”
“她去的宴分兩種,一種是純粹的文人聚會,以喝酒為樂,姑娘你參與過幾次。”
“還有一種沒有書生,純粹是楊舒一係的官員集會,這類宴上鶯歌燕舞,什麼臟的臭的都有。”
福寧抬眸,“那容玉曉”
陳真“她是鶯歌燕舞裡的頭。”
“好歹也是個大家小姐,當著眾人和夫婿的麵,陪著笑跳著舞,身上的衣服還沒我一塊手帕子多,換了誰都得瘋。”
她一攤手,“不過要是我,就先殺了他們,再瘋。”
苑福寧有些震驚,塞嘴裡一半橘子。
當初知道這件事,她就猜到背後必有洞天,沒成想會惡劣到這個地步。
“這個所謂集會,是在何時何處?”
陳真“時間嘛一月少說一次。”
“地點在玉滿樓。”
福寧一蹙眉,“季家的那個?”
“是,但不知道現在的東家是誰。”
陳真吐了吐舌頭,觀察著苑福寧。
“還有一件事”
她咳嗽一聲。
“俞先生去過兩次,每次走都失魂落魄的。”
苑福寧有些吃驚,吞了沒怎麼嚼的橘子。
“我師兄?”
她師兄生的清秀俊俏,美貌之程度連女子都自愧不如,但為人淡薄隨性,最討厭的就是人多喧鬨、歌舞集會。
陳真摸摸鼻子,“說是趙家二爺帶進去的。”
“趙衡?”
陳真點了點頭。
苑福寧暗暗攥緊拳頭。
俞長君的死很突然。
當年他們師兄妹同時中舉,後續的銓選俞長君又是第一名,一時間他成了大紅人,十幾天都不見人影。
苑福寧上門找過幾次。
俞長君無父無母,也不富裕,家裡隻有多多一個小孩兒,可憐巴巴的。
她在村口蹲了半宿,天要亮的時候終於看見了馬車,簾子一掀,俞長君渾身酒氣,衣冠不整,路都走不直了。
福寧滿肚子的氣沒處撒,想都沒想,衝上去大罵他一頓。
俞長君卻隻是定定的看著她。
然後笑了,垂下眸子搖了搖頭。
“你這個脾氣呦。”
“回家去,再也不要來。”
大冬天,俞長君身上就一件單薄的長衫,領口四敞,頭發淩亂的散在身上,眼裡都是恨意和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