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西來東客_天龍緣法記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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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西來東客(1 / 2)

天龍緣法記!

天龍曆889年中秋,恒國西來寺,明月映照之下,這一觀照世間風風雨雨數百年的古刹,更顯幾分寂滅莊嚴。

月明星稀,夜風拂過,殿角風鈴偶爾叮當輕鳴幾下,一片萬籟寂靜。銀白月光如灑,方丈內四盞明燈,顯得鮮亮了許多。榻上老僧一襲金黃僧衣,袈裟紅豔。老僧閉目盤膝而坐,靜若泥塑,四盞禪燈,也仿佛都是泥塑一般。方丈左首壁上,懸有一幅“非空非有”的大字,下邊圓桌放了一副茶盞,裡麵已添了茶葉,卻未注水。旁邊一個青瓷壺,壺嘴隱有熱氣冒出。門邊兩個小沙彌閉目合掌而立,口唇輕動,正默默念誦佛經。

寺中晚課已畢,平日裡,義塵、義空早已歇下,今日卻受方丈之命,不閉山門,在此靜立,像是在準備迎接什麼人。義空比義塵稍小一歲,定力差些,頭一點一點,已倦得不行,忙到了聲罪過,揉了揉臉,步出方丈,再往火房取壺開水,動一動也好驅趕困意。

義空取了開水往回,心想,“孤山野嶺之間,這深更半夜的,大開著寺門,一路通往方丈的路徑還點了些燈,看樣子今夜必有人物駕臨,居然還要掌門方丈親自恭候。”但無論怎麼想,義空也想不出來人是怎樣的身份,隻是加緊腳下的步子,好快些回去侍奉。

義空剛轉回院內,水壺險些脫手,前麵的怪物差點把自己嚇得叫出聲來。心中迅速幾句佛號念過,定睛細看,原來是兩個人!

也不知這二位哪裡冒出來的,微微光下,同是一身血汙,一人顯是傷重,被另一人背扶著,扶人的那位步履蹣跚,喘著粗氣。被扶的那位看起來虛弱不堪,兩人正順著光亮,往禪堂而去。

不待義空發問,方丈已立在門口向來人合十一禮到“老衲明增,貴客遠來,請入方丈說話。”

義塵也被這不速之客嚇一跳,見方丈招呼,忙上前扶人。那二人進入禪堂,年長之人已麵無血色,無力的向方丈跪下道“孔信拜見師傅。”說完要拜,卻已昏去。義塵聽那人稱方丈做師傅,愣了個神,一時手鬆不及攙扶,兩人險些摔倒,幸虧方丈大師手快。義塵急忙隨方丈將那人扶到榻上,方丈又命到“義空,去請你妙覺和妙悟師叔速來救人!”義空放下水壺,心中發慌,連忙叫人去了。方丈號了號孔信脈相,點了幾處穴道。看著孔信一身血衣,歎了口氣,“你等此番不知又傷了多少性命,罪過,罪過。”

義塵看了看另外那人,比這沒見過麵的孔師叔年輕許多,同是一身血汙,猶在滴血,星星點點滴了許多,地上踩得一塌糊塗。

方丈轉過身來,端詳了一眼“施主是中土之人?”

葉晨聞得此語,渾身一震,一臉驚愕,深深的把頭一點,撲通跪地“晚輩葉晨。哦,對了,王為遠!求大師救救永孝大哥的家人!大哥他們已被害了……”葉晨聲帶嗚咽,想到李永孝已然遇害,眼中不自覺的又流下淚來。

方丈扶起葉晨,又複坐下,雙目一閉“施主放心,此事我已料到,隻是沒料到來得如此之快。”說完輕歎一聲,續道“弘遠城中之事,包在老衲身上,當然,老衲明日還有事請教,葉施主現下隻管安心養治。”

葉晨忙擦了擦眼眶,應了句“多謝大師。”

“義塵,去請你明光師祖來,今夜需煩他跑趟苦差,還有潤福田。”葉晨一聽,請得動明字輩的大師出馬,定可護得李永孝家宅安寧,想來潤字輩的大師應該也非等閒,心中大石落下,終於長長舒了口氣,絲毫沒發覺眼中的淚水又模糊了視線。

正出神間,明增又到“今夜老衲已備了茶,卻不料如此相見,貴客的傷不礙大事,卻不宜傷神說話,請稍待片刻,由老衲師侄先為施主止了血,再行調護經脈,傷勢穩些便可往禪房休息。”

葉晨雖心中悲苦,聞言驚駭不已,這老僧剛才扶了自己一下,連自己內傷輕重都如此清楚,這修為,恐怕葉崇也不能比肩。說完忍著痛,往旁邊椅子上慢慢靠下,心中寬慰了許多,孔信的性命八成是保住了。同時心中感慨,高僧就是高僧,也不知這對方如何曉得自己來曆,滿腹疑竇,隻是此時疲累,無力唐突。

山前苦戰,一路逃來,幸好再無坎坷,桌上有壺,葉晨正要動手,義塵已連忙上前往杯中注水衝茶。先前隻顧尋路求救,現在坐下口乾舌燥,怎奈茶湯滾燙,根本喝不進去。茶沒吹涼,一位精瘦僧人已先到了。

此僧一縷短須,稱明增一聲師兄,定是方才提到的明光大師了。雖同是“明”字一輩,看起來卻不似明增年紀,進至方丈內並無足音,合十一禮僧袍大袖滑下,手上筋骨線條分明。葉晨這邊看得仔細,明光雙掌上布著一層厚繭,顯然是內外家通吃的高手。明增大師好生交待幾句,義塵已捧來一領袈裟,明光會意,把袈裟用青布包好,係於背上,轉身便已消失於夜色之下,始終都沒有看葉晨和孔信一眼。葉晨振作精神堆了一臉和氣,連搭腔的機會都沒有。對於李府上下的安全,葉晨實在是無能為力,剛才明增說得“潤福田”,原來是一領袈裟,應該是有些來曆的信物,明光大師帶著此物到了弘遠,想來必定能保住大哥一家老小。

方丈之中,今夜注定紛亂。妙覺、妙悟來得慢些,二僧都帶了箱子,一進門來,便傳來一股藥散之味,葉晨一呼一吸頓覺有幾分清新怡神。

這二位僧人常下山診病,箱裡除了些藥散、繃帶,還有剪刀、小鉗、和針,瓶瓶罐罐更是不少。

連調藥帶裹傷,葉晨這邊處理了老半天,右肩疼痛異常,幾無知覺。妙覺和尚過來讓葉晨盤腿坐了,一雙大掌按在葉晨背上,直接為葉晨推功活血,葉晨本想拒絕,實在是拒絕不動了,意識有些模糊,隻覺兩股熱力自後背緩緩散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葉晨隻覺頭上冒汗,前胸後背有些熱得過了。背上雙掌撤開,葉晨緩緩睜眼,院外天已蒙蒙亮,孔信坐在榻上,妙悟和尚顯然還在運功治傷,方丈頭上隱見汗水,正在旁邊打坐休息,想是剛才為孔信療傷所累。葉晨起身謝了妙覺,對方早已滿頭大汗,合十還了一禮,拿著藥箱出門去了。葉晨運功檢視一下,勁力恢複了幾分,右肩已可緩慢活動,估計要不了幾日便可完好如初。

“施主隨我來。”義空得了明增吩咐,引著路帶葉晨往禪房歇息。

葉晨不好打擾孔信療傷,跟著義空繞到旁邊一個空的禪房。“請施主稍待,小僧去取些齋來,天已快亮,請施主用些齋再歇息。”葉晨謝了一番,義空看來也一宿沒合眼,義塵還在方丈內候著呢,兩個小沙彌僧衣上也沾了些血跡。葉晨本想再罵王為遠兩句,這僧院禪堂,不敢不敬,心中念兩句佛號。自己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住在寺院內,禪房清素,轉頭四處看看,案上有幾件法器,也不敢亂動,唯自許到,這一夜死裡逃生,他日定要找王為遠清算這筆血賬。

一會兒義空抬了個托盤,裡麵熱騰騰有一大碗粥,還有一碟鹹菜,義空放下齋盤,就出門去了。葉晨幾下吃了個乾淨,義空已拿來幾件普通衣服道“施主請將血衣換下,如此在寺中走動,多有不便。”葉晨也不客氣,當著義空裡外換了,好像人都精神了一些。見義空替自己收拾血衣,葉晨忙到“這套衣裳打得破破爛爛,一下我拿去寺外扔了,不勞小師傅麻煩。”

義空客氣兩句,“方丈大師說施主乃是上賓,義空去辦就行,施主有事,可找我和義塵,小僧就住隔壁禪房。”葉晨又謝了幾下,義空收拾了血衣出門。葉晨看看桌上,放著自己的腰牌、匕首、玉佩、一個布包、還有素雲,掛劍穗的地方空洞洞的,心中記掛賀亦君,現在自己這樣,也沒辦法,先睡吧,養好了精神才能辦事,有明增大師出手醫治,信哥估計過幾天就能活蹦亂跳。

沒睡多久,葉晨被義空叫醒,耐著性子惺忪睜眼。隻聽義空到“方丈大師命我叫醒施主,請往方丈一行,去與孔信師叔敘最後一麵。”一句說完,猶如晴天霹靂,葉晨翻下榻來,鞋也不穿,不顧身上傷口疼痛,往方丈疾奔。

孔信靠牆坐在榻上,麵色比昨夜已好了些,見葉晨來了,弱弱說到“葉晨,大哥和二哥給你的書務必好好研讀,你與我等有緣,亦與佛法有緣,隻需心存良善、行止端正,既不枉我等結拜一場。”

葉晨握著孔信右手,幾乎感覺不到溫度,急到“信哥你隻管安心養傷,幾位兄長的仇,葉晨一定清算!”

孔信勉力一笑“報仇事小,護得兄長家中老小周全,我也就…安心了。”

葉晨年輕,報仇之事自可從長計議,而護住李永孝家小之事,昨夜是明增大師親喏的,隨即轉頭愣愣的看著明增大師。方丈一直雙手合十,說到“昨夜你明光師叔已下山去了,此事,為師必請得朝廷聖命,你放心吧。”

孔信虛弱的臉上,浮起一絲笑顏,轉向榻邊一臉哭相的年輕人“葉晨,你記住了,勤習德武…切忌嗔慢,你很年輕,飽養仁信,將來…必…能恩澤我恒國…百……”葉晨隻覺握著的手一沉,孔信頭已垂在胸前,一個“姓”字竟然再也沒接上。

“信哥!”無論葉晨怎麼疾呼,孔信始終一動不動。

一夜救護下來,明增已知孔信即將油儘燈枯,此時回光已散,緩緩走到榻前“火大去,身體冷。風大去,氣息絕。”亡者已矣,怕這小葉施主過於執著,故而相勸。

葉晨緊緊握著孔信的手,連喊數次,孔信卻再也沒什麼反應。

方丈歎了口氣,“他已去了,施主節哀。”蒼老的麵龐上,還是那麼幾道皺紋,眼中卻是慈愛、無奈、滄桑,隻得低垂眉鬢,一句佛號,統統帶過。

葉晨伸手去探鼻息,已然全無動靜。趴在榻上抬頭再看,孔信雙目已閉,麵上還帶著一絲微笑。葉晨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多熟悉的笑容,此時此刻,已成為記憶中最後的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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