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螢不語日月!
那些曾經令她困惑的那些點滴,好似一條纏繞打轉了無數次的毛線,怎麼解也解不開——為什麼父親會讓她做這樣的工作?為什麼父親對她嚴厲得過分?為什麼父親不讓她插手公司的事……
她無數次欺騙自己,尋找各種理由,把這團亂線繞了又繞,還是沒能解開。
實際上謎底很簡單,隻是她的父親並不愛她,隻是把她當作一個工具罷了。
今日李作義的言行為她遞上一把剪刀,李詩雅終於忍痛把這堆線給剪開了。
一刀兩斷。
回到基地,顧悠悠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自己的小實驗室。
其他人應當是被她提醒過,沒有來迎接李詩雅,隻是堆在二樓護欄後關切地看著她進房。
顧悠悠的眼眶是紅的,顯然哭過了“你怎麼樣了?看起來很不對勁。”
李詩雅勉強撐起一個笑容,隻告訴顧悠悠自己是太累了,話說完,嘴角也就落了下去。
“真的嗎?你妹妹那件事怎麼樣了?”
李詩雅哽咽了一下,覺得今天大家的情緒都不太好,講這麼悲傷的事情容易控製不住局麵,便撒了個謊“還沒查到,我再努力一下。”
顧悠悠不疑有他,輕輕拍拍她的背,讓她早點休息。
回到宿舍,其他人紛紛給李詩雅遞上各種東西,有糖果也有玩偶。
李詩雅笑不出聲,隻能儘量用更加高昂的語氣說“謝謝你們了,早些睡吧,我也累了。”
實際上彆說早點休息,連合上雙眼放空大腦這件事李詩雅都做不到,她躺在床上,眼前是上床的床板,木頭深淺不一的紋路忽然繪製成一張魔鬼的臉,長著獠牙,利爪揮舞著。
李詩雅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自己的心靈快被強烈的悲傷啃食乾淨,於是捂著胸口坐起來。
四周傳來有節奏的呼吸聲、鼾聲和磨牙聲。
她們應該都睡了。
李詩雅從床上下來,所幸她睡的是下床,沒有弄出很大的聲響。
她連拖鞋也沒穿,光著腳,不動聲色地出門,來到走廊儘頭的窗前。
李詩雅不信鬼神,但是母親是信的,以前經常帶著他們去一些寺廟,上三炷香,虔誠地低頭祈禱,妹妹也有樣學樣,嘴裡還念叨著,而她是散漫的,隻是覺得不合群會引人注目,就也擺了個樣子,心裡想著的卻是一會兒要吃什麼。
因此她覺得妹妹也是信神佛的。
有一次她們兩個人出去玩,因為從小夥伴口中得知某個地方正在裝修,有個小洞可以穿行兩條街道,她們就惡作劇地利用這個洞口擺脫了保鏢。
結果沒走多久,妹妹就累了,她們就近到了一個佛寺坐了會兒,然後她就被妹妹拉著去上香祈福。
妹妹許了什麼願呢?李詩雅沒從她的嘴裡問出來,但是那時候妹妹沉迷各種童話故事,每天拉著她玩公主騎士的sy。
所以妹妹的願望不難猜,是想成為一個公主,或者說像公主一樣幸福之類的吧?
李詩雅雙手合十,緊閉雙眼,頭顱放得很低,真誠地祈禱。
求求您,讓我的妹妹不要出事,快些醒來,看在她如此愛戴您,為人又如此端正的份上。
有什麼溫熱的、滾燙的、濕潤的液體順著臉頰往下墜,打在手上,順著肌膚滑落,從指縫中流入手心。
她的上半身顫抖不已,喉嚨顫動,死死咬著下唇才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響。
夜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