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道,何以外害不加?何以心無不安?
行事有規矩,不違背法律,做品行道德高尚,不被人指責的人。
即,在群體中,最不會被排斥的人。
人道這個道,最順暢無害的路,就是德行品性,即道德。
隻要是人,就不會否定道德。
你李道明不過而立之年,區區天仙,有何見識有何地位,敢對道德二字指手畫腳?
李父喝道“道德二字,已經融入了李家的血脈,行的道德之事數不勝數,這不可否定。
哪怕有很多李家人,把道德當做了規矩,並非追求的珍寶。
但絕大部分李家人,耳濡目染下,德行品性極高,道德在他們身上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這種教化,是整個李家德行提升的關鍵,集體利益拔升。
整個李家,哪怕有些許問題,也比其他世家豪門好上百倍!傳承也可能成為最長久的那一撮。
千年萬年不倒。
這就是成果!
你不能因為些許壞處,就否定整體的好處。
李家,也沒你說的那麼嚴以待人,對你們嚴苛是希冀,但你可曾看見我們責罵凡人不是君子聖賢?
何況乎,沒有這種道德教化,允許一個寬容的環境,你以為就能自然而然出現一大群追求道德的人?
那種環境,大概率是道德整體滑坡而不自覺,隻講法律的冷漠。
你可以說李家的規矩太多,有弊病。
但直接罵它一文不值,就是愚蠢。
就如宋明理學,你可知那個時代,因為動亂而致使的道德滑坡有多嚴重?
宋明理學,是時代的產物,應對的是那個時代的問題,不是應對所有時代的良方。
亂世重典,看起來自然是顯得矯枉過正。
它確實弊病諸多,有些地方違反人性。
但是,它沒有利處嗎?沒有巨大貢獻嗎?
否定它,是政治、文化、倫理、道德正確,但一味地否定,就是複讀機式的愚蠢!
就如李家,前五百年這麼治家,有了諸多效果。
但若時代變了,你依舊使用,不奏效便直接否定,又何嘗不是你的問題?
繼承與發展,為何繼承,為何發展,你真的明白嗎?
以現在之觀點否定過去,不是過去的人愚蠢,隻是今人愚蠢。
你可知,二十六世紀的今天,有多少東西沿襲自二十一世紀?你可知,二十一世紀的多少東西,沿襲自中世紀甚至公元前?
最簡單的一個中央集權和黨爭傾軋,隻要有人,那就任何一個時代都有!
都在胡吹新紀元,多少東西換湯不換藥,多少事隻是在重複曆史,多少人隻是重複的人生。
真以為自己活明白了?真以為自己看清楚了?
什麼在變,什麼根本就沒變,你知道嗎?
區區小兒,何其狂妄自大!”
李父一頓斥責,洪鐘大呂之聲,不乏振聾發聵之言,讓李道明沉思。
這話,似乎就是辯證思維。
尊重其負麵之產生,深剖其正麵之效應。事有因果,理性看待。繼承優異,改革弊病,適應時代。
李道明皺著眉頭,忽然又想到,他隻說了李家有問題,沒否定整個李家啊,怎麼就挨父親教育了?
薑還是老的辣,辯論口才自己差之遠矣。
李父又道“你還年輕,驕狂可以理解,莫要在李家他人麵前再說這些。
否則李家再大,也無你的容身之處。”
他這個兒子,最多隻是道德之事做的不夠多,也沒有做不道德之事,更未肆意違法。
自己兒子隻是不夠好而已,不夠好並不算一種罪,壞才是一種罪。
若是因他不夠好,李家就恨不得他死,那這個李家才是真的瘋了,真的是假道德為主導了。
“這是打一棒子,又給兩顆棗安撫嗎?”
李道明掏出兩枚大青仙棗來,遞了一枚給父親,另一枚自己吃起來。
“李家能做到不逾矩,螺絲殼裡也能做道場的能人,多著呢。”李父擦了擦青棗,咬了一口。
咽下後,他又道“人道之繁雜,身在其中的人,根本扯不清楚,永遠可以辯證。
但人道巔峰,真的就是道德聖人了,也是最容易理清楚的路了。
青史留名,有大成就的人,道德基本沒大問題。
生存的社會環境,最舒適的人,也是道德無大缺的人。
因而,哪怕道家聖人老子,認為人道小之又小,人類於天道看來隻是芻狗一員。
可他,也要為了道德經的傳承傳播,而花費大量篇幅寫人道,不寫人道,就沒多少人看。
道德經,分道經和德經,一個人道的德,居然占據道德經的一半,其份量之重,難以估量。
當然,寫人道,是一種自我剖析,是對人類自我認知的探索。
何況道德就是人道的道,核心之道。
順人道,則道德經得以傳承,逆人道,則千夫所指。
我們是人,隻要和人打交道,就要順應人道,知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