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內心其實是崩潰的,但絕對不能投降。掌刀的效果,還不錯。
林楚凡嘴硬道,“我不管!反正我是這麼練的。像冰磚一樣,更適合我。我不改。羅綺,一會兒將我的練法錄一份劄記,當成開山掌法第三招,掌刀。”
兩女哭笑不得,隻能答應下來。
羅綺甚至虛心討教。確有尺許無形刀勁,外放掌外,分外銳利。
楚夕意動,強壓好奇,暗思夜裡偷偷嘗試。
次日未時。
梁紅葉紅裙招展,大搖大擺進入彆院。
楚凡院裡,羅綺親手端些茶點放她桌上。
紅葉起身行禮,開口欲言,忽聞骨碌聲不斷,扭頭望去。
林楚凡坐著輪椅,緩緩進門。
梁紅葉麵色微變,“羅綺姐姐,這是何意?青禾公主隻說你請我,未曾言及旁人。”
楚凡擺手,“梁姑娘稍安勿躁。本是我請你,唯恐傳出風言風語,唐突姑娘清名。故此假借羅綺之名,還請勿怪。本次會麵,有她全程陪同,梁姑娘不必顧慮。”
羅綺擺好茶點,一言不發退到楚凡身後推手。
梁紅葉神色變幻數次,終於呼出口悶氣,緩緩落座。
林楚凡開門見山,“冒然邀請,實則是在下有求於洛雲王子。翠衣巷一戰,彼此略生嫌隙。還請梁姑娘寬容,做個居中傳話之人。”
梁紅葉聽聞,半信半疑。
借著吃堅果,飲茶,將事情前後理順一番,自覺並無錯漏。驕橫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既是求王子殿下,你想得到什麼?你又能付出什麼?”
林楚凡旁觀半晌,暗呼僥幸。坦言道,“家父林凱,被人誣告入獄。在下所求有限,不過是幫他證明清白,是真正的清白。至於付出……除了一些證據,什麼都沒有。”
咄!
梁紅葉一頓茶杯,眉頭皺起。狐狸眼隱有豎起之勢。
楚凡急忙搶先開口,“彆忙著拒絕,可否耐心聽我講一個故事?
北地大戰之後,舉家返還京師途中,改行水路。我與熊寶下棲秀河捉魚。當時有一段河底,水草豐美,景色秀麗,令人流連忘返。魚兒皆喜歡在那處安家。”
林楚凡起個頭,慢悠悠吸了一口茶水,不知滋味,“其中最美的巢穴,被最強壯的河魚占領。熊寶嘴饞,將最大的魚冰封帶走。
此舉引發了水域大亂,附近魚兒見此情景,爭先恐後撲向空出的巢穴。為此不惜大打出手,撞得鱗片剝落,皮肉龜裂。
若是換做梁姑娘在水底,會如何選擇?”
“哼!自然是……”
梁紅葉忽然手抖,茶杯跌落,落在木質桌麵,側頭一歪,灑出半杯水來。
杯子滴溜溜滾了出去,啪一聲,摔成一地碎瓷。
紅葉目光沉凝,頂著輪椅,久久不發一言。
凝思許久,遲疑道,“倒是小瞧你了。為何選我?”
林楚凡故作深沉,“梁姑娘言重了。在我見過為數不多的人裡,梁姑娘絕對是最希望大魚得救,重歸巢穴的。我無意牽扯其中,不妨借機行事,將我家老頭子趁早撈出。若是任由其他魚兒大肆爭搶,恐怕會殃及附近水草。”
梁紅葉取出手帕,擦拭手上沾染的茶水,“你竟如此篤定,林凱大人是無辜的?”
楚凡嗤笑,“此事不勞姑娘費心。家父曾明言,‘國主聖明,此事自有公斷’。按他之意,是準備在刑部過除夕。我擔心他結仇太多,萬一有人鋌而走險,得不償失。”
紅葉凝眉思慮良久,緊繃的身軀緩緩鬆弛。
自取了一隻新杯,倒茶慢飲,“此事我應下,定會力求王子殿下共襄盛舉。不知林公子有何證據?”
林楚凡忙敲退堂鼓,“不必共襄。王子殿下自行斟酌。我無意牽扯其中,現有北地出貨數額記錄,以及商部、工部做賬手法及口供若乾。”
梁姑娘手又抖,險些再摔一杯,“六部做賬手法與口供,你瘋了?誰給你的權利私設刑堂,審問朝中官員?”
林楚凡有恃無恐,“洛青禾審的,口供也是她錄的,我隻是借用而已。”
紅葉呼吸一滯。青禾公主身份敏感,年紀尚幼,國主寵甚。
她點頭應下,“如此,我便將證物帶走,定會轉交王子殿下。至於結果是否如你所願,無法保證。”
林楚凡豁達一笑,“儘人事,安天命罷了。有勞紅葉姑娘援手。”
王宮。
國主正在偏殿打坐修靈。
暗中一黑影顯現,“稟國主。前事已查到眉目。襲擊公主車駕的乃是雪嶺眾人,夥同書齋前司學近侍。目的是向林楚凡複仇。”
洛長風八字眉皺起,“尋仇,還至於弄得風花雪月。後繼如何?”
黑影沉聲道,“雪嶺眾人修為不高,死傷慘重。書齋近侍,疑似折了無情墨。林楚凡重傷,至今未愈。聽聞,他體質特殊,渙靈散之毒比旁人早幾天解開。”
國主眉頭再皺,“同是一個月,早幾天,晚幾天,有何區彆。禦靈司可曾派人保護青禾安全?”
黑影沉默。
洛長風眉眼轉冷,“繼續蟄伏。派人盯著禦靈司的一舉一動。”
七味居。
角落包廂內,一白衣青年正伸手握住另一位青衣男子手腕,“大哥,你可要幫我一把。小弟已無計可施。原本雖無緣得見,卻知她同在一座院落裡。如今受人連累,我已進不去彆院。”
二人桌邊放著一根長棍。
青衣歎息,“你又何苦呢?父親不會同意的。我們雖是商戶,卻也不能……”
青衣欲言又止。
白衣奸笑,“大哥何必自欺。父親不同意我的?難道會同意翠衣巷的晴雨姑娘?你我如今同病相憐,正該互相幫扶,守望相助。”
青衣麵露悲切,“我又何嘗不知。晴雨走到如今地步,皆是受我所累。當初若非父親一意孤行,強拉我回家,何至於……罷了。”
青衣忽而愁苦,忽而憤怒猙獰,終究寂寥落寞。
白衣麵露喜色,“大哥可是同意幫小弟一把?”
青衣沉吟,“我且問你,對那位姑娘可是真心?”
“自然真心。我心如月,天地可鑒。”
青衣意味深長,“既是真心,何故隔日流連紅袖館中。相思豆花可還好吃?”
“你,你,你監視我?”
青衣搖頭,“我還不至於如此。你究竟為了何事,如此執著?”
白衣男子回頭回腦,看了門口仍不放心。
走過去推開門左右看過,確定無人,才回到屋內,“我無意中聽彆院下人言。她修煉的功法,乃是《庚金訣》!傳聞有點石成金奇的效。若能將其收入房中,假以時日,我必將成為熾焰城首富。何須仰人鼻息。”
青衣聞言驚起,複又坐下勸道,“此事純屬謠傳!且不說修靈一事虛無縹緲。點石成金,不過是誇張說辭。若非天資過人,如何能修習到極高境界?”
白衣不服氣,“你怎知她不是天資過人?”
青衣仍是不信,“天資過人,怎會給人做侍女?”
白衣急了,“豈不聞,英雄不問出身。大哥怎能如此市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