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煉獄_一花煙夢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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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煉獄(2 / 2)

七、春山遇秋雨

師斂光冷哼一聲,“所謂生死有命,本尊救你便是你的命,哪有什麼討價還價的餘地!”心裡卻是不信,“天下之人哪個不想長壽安康,更有甚者想要萬壽無疆,修道成仙!各個癡人說夢!哪裡會有安於生死朝夕之間的人?”

阿林本想還說什麼,卻被師斂光冷聲截斷“你可有什麼未了心願。可彆太貪心,我隻能滿足你三樣!”

阿林想了想,又是一個十裡春光柔情的笑“我是有兩個未了心願!”

師斂光被這一臉春風的笑醉了骨,即便知道她雙目失明也不由彆過頭去不敢相觸碰,生怕丟掉了什麼,“本尊說三個就是三個,最後一個你先想著,隻要不是逆天之舉,我便滿足你!”

阿林癟了癟嘴,“靈尊真是麻煩,好吧好吧!誰讓你是靈尊呢!那我可說第一件事啦,第一件事情是我想看看皇宮裡藏得《春山秋雨圖》!”

春山是琉煙國祭祀春神的山,而這《春山秋雨圖》則是出自本朝一位學士之手,隻因畫的妙筆生花,讓人如臨其境,才被收入宮廷。

“我幫不了你!”師斂光本略有鬆動的心思又禁錮起來,是人都癡惑,若要賞這《春山秋雨圖》豈不是要讓雙目複明?簡直癡心妄想!

轉身就要走,突然卻被阿林拉住衣衫,回過眸子還是那煩人的笑,讓人抵受不住,“我知道靈尊為難,我雖然看不見但隻要靈尊說給我聽就好了啊!”

師斂光回過頭,好似有什麼東西被碰觸,一揮胳膊從她手中抽出寬袖,“這個容易!走吧!”

一轉眼的功夫,師斂光已經進到了皇帝禁宮,問了幾路門神才知道那幅畫藏在太後住的永福殿,此時皇帝正在陪著這位太後在佛堂念經祈福,沒個時辰怕是也回不來。

進了永福殿,一應器具皆是古樸至極,既無奢華也無半點造作之樣,唯有那一副《春山秋雨圖》顯得極為貴重,靈山宣紙,配著各色西域奇彩,遠遠望去滿紙煙雲,亦真亦幻,用色則是更變化奇詭,冷暖相成卻偏偏乍陰乍陽。細看去卻是一片空穀清幽,雲氣如海繚繞,山頭隱沒其中宛若海中仙島,讓人頓入起境,好似一股凜冽山風直透心脾。

一番形容之後,師斂光隻覺得將此生所會之辭藻儘用其中,累得口乾舌燥。隻看見阿林呆呆聽著,忽然開口問了句,“山上是不是有個小亭子?亭子裡還有人?”

師斂光這才仔細看去,果然雲霧之中繪著一方飛簷小亭,裡麵好似真有幾個人。

“靈尊,你仔細看看到底是幾個人?”阿林問的急切。

師斂光隻好硬著頭皮去數,來來回回細細數了一遍答“一共八人!”

等了片刻卻是門外雨聲紛紜落下,阿林這才回過神,立馬轉身,拄著木棍急匆匆的跑到雨中,又仰著麵淋雨去了。

“你這病不能淋雨!”師斂□□急敗壞將她往房子裡拉,可不知怎麼,那小小的身體好似紮了根一般在雨中一動不動。

“靈尊我這件心願了了!能不能帶我去城西亂墳崗,我想完成第二個心願!”

八、石榴紅殘陽

師斂光歎了口氣,真是猜不透這小小少女的心思,冷聲說了句“至少等雨停了吧!”

看她點頭,才又帶著她到了宮外一處茶樓,借了毛巾給她擦雨,這少女忽然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一雙眼睛牢牢的看著一點,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靈尊,我今天好看麼?”

師斂光不明所以,皺著眉頭仔細打量一番,確實是個美人胚子,若是長大了或許會出落的塵不染身,俗不礙眼。隻可惜她沒有往後了,想到此處心裡不知怎麼還是疼了一下,隨意說了句“挺好!”

“那我若是穿石榴紅裙好看嗎?”

師斂光嚇了一跳,心想這丫頭是不是被雨淋壞了,腦子裡都進了水?怎麼突然有此一問?

“靈尊,是不好看嗎?”

師斂光想了想問“為何要穿紅裙?”

“因為今日我要出嫁!”

看著阿林小小的臉上絲毫不像是作假,忍不住摸摸她腦袋,默默念了句“不燒啊?”

阿林哼了一聲“靈尊欺負我!好了我們趕緊去亂墳崗吧,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待雨停了,師斂光便帶著她到了城西,撲麵而來的一股濕腐之味,讓人作嘔,再加上他本是神明,一眾冤魂往死裡哭,各個說自己苦大仇深,生前多麼多麼不易,他聽著煩了一甩袖子的功夫全都沒了蹤影,看來各個是膽小如鼠之徒!

唯有北邊槐樹下一個少年的的魂魄靜靜站在那裡,不哭不鬨看向自己,嘴角竟然還掛著一絲溫和的笑,笑的那樣文雅。

都說死者徘徊人間是有莫大的執念,不是凶神惡煞就是哭喪著臉,也不知這少年到底為何,竟然一臉漫不經心的沐浴在陽光之下怡然自得?

“靈尊,靈尊!幫我一個忙好不好!”阿林突然開了口。“往前不遠處有一個小樹林,裡麵有一棵青花樹,樹下埋著一個柳木箱子,能不能幫我挖出來!”邊說邊坐下來,從懷裡取出一個精致木梳子,開始梳理頭發。

師斂光將信將疑的到了不遠叢林之中,恰見一棵青花樹開著碗口大小的寶藍色花。順著樹乾用指頭一點,果然有個硬物索性招來地靈將下麵埋藏柳木箱背了出來,放到了阿林麵前。

阿林熟悉的拿出懷中的鑰匙,打開鎖,隻見裡麵竟然是石榴嫁衣,在一片亂墳之中彆樣惹眼。她輕輕撫摸一陣,澀聲說了句“靈尊,你轉過身去好不好!我要換衣服!”

師斂光也不知她到底要乾嘛,悄悄叫一隻麻雀替自己看著,生怕她行不智之舉。過了約摸半柱香的功夫,才聽阿林叫,“靈尊你回過頭吧!看我穿這身衣服好看嗎?”

隻見荒莽之中立著一個清瘦的少女,一身火紅的裙裾俏麗無雙,臉上的紅暈更駐情致。

師斂光看的有些癡了,趕忙收回目光道“在這亂墳崗穿這樣豔麗的嫁衣要做厲鬼嗎?”

“靈尊真是!”阿林嬌嗔一句,轉過身去,麵帶紅霞,“不是和靈尊說了嗎,我今日要嫁人!恰好能讓靈尊做個見證!”

九、啼笑本因緣

在亂墳崗嫁入?師斂光的眉頭皺緊,剛要開口,卻被阿林輕聲截斷,“靈尊,我要嫁的人已經死了,不過我答應過他等到及笄之年就會嫁給他,恰好今天就是!”

師斂光心尖兒微微一顫,也不知是怎麼張口就說“都是快死的人了,要嫁也不急這三個月!”

阿林歎了口氣,搖搖頭,“我雙目失明,到了陰曹地府一定不認路,到時候遇不到他糊裡糊塗的被投入輪回豈不是要有違諾言!”說著拄著木棍一點一點的往不遠處的大槐樹下走,師斂光正見那個少年的魂魄站在那裡,本想叫住她方覺不對。直到她走到樹下墳塚前,抬起那黯淡無光的眸子恰好與少年四目相對。

陰陽兩隔的二人,縱然看不見對方,卻也能這樣默契一笑,笑的讓人心痛。師斂光皺起眉,原來自以為所見之人都是貪婪無比的,如今發現好像是自己管中窺豹,看小了彆人也看低了自己。

於是慢慢走上前,扶住阿林,說“大槐樹下的墳塚上正站著一個少年人,他像是在等你!”

阿林嚶的一聲渾身一顫,急忙扔下手中之物,上前去摸,口中不時叫道“望鄉哥哥!你在嗎?”奈何人鬼殊途,前麵空空如野什麼也摸不到。雨一點一滴落下,正是琉煙國的煙雨時節,卻也是阿林的心碎之日。

師斂光第一次這般仔細的看雨中的她,也才明白為何這小小的少女這樣喜歡淋雨,不過是靠著上天的眷顧,掩飾著自己痛苦與脆弱的淚滴罷了,這樣的小把戲,竟然也瞞住了自己。

看見阿林又哭又鬨後,墳塚上的少年魂魄麵露難色,摸也摸不著,說也聽不見,隻能一臉擔憂的看著,忽然側臉對著師斂光一笑,說了一句話。

師斂光咬緊牙關哼了一聲,一把將阿林摟入懷中任她嘶吼慘叫,過了許久許久之後她才安靜下來,輕輕靠在那堅實的胸懷中,臉上掛著淚,哽咽問了句“靈尊你抱我做什麼!”

“是你那位望鄉哥哥讓我這般做的,他說你膽小,隻要一哭鬨抱抱就好了!”

“那他現在人呢?”阿林本想掙脫,卻怎麼也掙不開,隻好任由他繼續抱著,聞著那淡淡帶著雨氣的味道。

“他走了,他說下來拜托我照顧你,九淵的無常追魂追的太緊,他不能再人間繼續徘徊。”

阿林低下頭,心裡千絲百縷剪不斷理還亂,“望鄉哥哥總在護著我,總這樣溫存。到死也這樣……”

“你二人到底如何認識的……”師斂光語氣中多了幾分柔和。

“我們自生下來就認識啊!”阿林吸了吸鼻子,緩緩靠上去,一身的疲憊舒緩許多。“他姓常,叫常望鄉,我姓赫,叫赫雲林,我們兩家是世交,因為他家出了事情,所以便來投奔我們,那時候我娘和他娘都懷有身孕,說若同是男女便讓我二人結拜金蘭,若是一男一女便約為婚姻,親上加親。”

阿林越說笑的越甜,好像想起來塵封已久的故事。

十、隻為君一諾

“後來果不其然生下一男一女,便是我與望鄉哥哥,兩家人更是開心不已,隻盼我二人能快快長大好結為夫妻。隻是我一直不願意嫁給他,一直都當他是哥哥,他雖然喜歡我,但也從來不強求,默默對我比誰都好,將我捧到手心裡愛著護著照顧的無微不至,倒是我不知好壞冷暖,將人心當做草芥,幾次刁蠻任性惹他生氣,可生氣過後他便又變成了那個溫和如初大哥哥,跑來與我道歉和好如初。直到那一日,我家裡出了事情。靈尊你還記得那副畫吧,就是那副《春山秋雨圖》,那幅畫其實就是我爺爺所繪的,山腰亭子中的八人,便是我們一家八口在春山登高時候的情景。”

師斂光點點頭還在想這丫頭怎麼會心血來潮想賞畫,原來是睹物思人,想起了曾經光景。

阿林吸了吸鼻子,繼續說“我爺爺本是前朝老臣,也是本朝顧命大臣,位高權重,但卻一生正直清廉,到了本朝儘心儘力輔佐當今天子,奈何天子卻是個無能之輩,聽信讒言,將我爺爺視作奸佞權臣,幾次三番想置我爺爺於死地,幸好太後娘娘幾次維護才化險為夷,唉,可是好景不長,天子在明麵上不敢違拗太後,索性直接派貼身侍衛追殺我全家,我爹娘,叔嬸,爺爺奶奶都橫死刀下,隻剩下望鄉哥哥和我僥幸逃走。”

阿林越說越怕,渾身不住顫抖起來,吐出的字都帶著顫音。

“可是我被那些人傷到了後腦,雙目失明,行走不便,他就背著我逃。終於我們還是被追上了,就在這大槐樹下。我當時害怕極了,他還是溫柔對我說‘彆怕彆哭,有我在,沒事的!’然後將我藏在這棵樹下的樹洞之中,自己引開殺手,我躲在樹洞裡不敢出聲卻聽見他們問我的下落,望鄉哥哥咬緊牙關什麼也沒說,於是他們就開始折磨望鄉哥哥,我聽見他一聲聲的慘叫,到底也沒說出我在哪裡!那時可能天色已晚,那些殺手也問不出什麼便闌珊而歸,我趕忙跑出去,去看他生死,幸好找到他時還剩下一口氣,告訴我說他將為我縫製的一身嫁衣埋在了不遠處青花樹下的楠木箱子裡,他喜歡我,想要在及笄之年娶我過門,但看來是不能了,讓我好好保護好自己!說完就咽氣了,於是我便徒手在槐樹下挖了這個墳塚,將他埋葬了。發誓要活到及笄之年,嫁給他。所以啊我每日都在你的廟堂前祈求,求靈尊能保佑我活到今日。如今真是如願以償了!”

阿林說的淡然,講到後麵更是聲音冷冽,不自覺的咬住牙,那一日她再也不是曾經高門大戶的小姐,而成了孤苦無依的乞兒,也是那一日,親手將這個愛己入骨的大哥哥與自己的心與命一並埋葬在這棵大槐樹下,立起了用自己鮮血寫成了自己從不在意的常望鄉三個字,將這三個字牢牢刻入心中。

自此阿林便無欲無求,隻苦苦掙紮在世上,隻盼著到這一年,這一天,能穿上那火紅的嫁衣,嫁給墓中之人,早早去陰間與家人相會。

十一、水中羨良宵

“獅獅,你變了!”

雨花築裡正吹起一陣清風,吹落了無數紫花,如雨般飄灑而下,或隨波流去或隨風而去,同時卻也吹亂了荇藻一張明豔的笑臉。

“我哪裡變了?”師斂光負手傲立在屋簷之下,為這場紫雨平添了幾分無情。

荇藻捧著玉杯,低下頭漫不經心的呷了一口,有些苦澀“你變得溫柔了。”這話本是“你因她變得溫柔了”,可不知為何“她”字卻怎麼也不願意提起,隻因“她”不是自己。

師斂光目不斜視,依舊望著如洗長空,浮雲萬萬,流若滄海。

“你不是說她還有三個月壽命嗎,怎麼突然就暈倒了?”因她問的話也多了從未有的怒氣,荇藻吸了口氣,搖搖頭,“我答應為她延壽三月,可沒有說是躺在床上病三月還是活蹦亂跳三月!何況她的身子受了我的猛藥所激,這三月恐怕都不好過吧!”

“你!”師斂光終於舍得回過頭,恰與荇藻目光相接,看見她淺紫的眸子裡有不甘,有落寞,還有傷心。不由自主的轉過頭去,拂袖而去。

“你舍得走?”荇藻卻緊追不舍,“和她一起在這山中三月不知羨煞天上人間多少癡男怨女,獅獅,你何時才能活的真切一些?”

“我如何不真切!”師斂光回過頭,心裡莫名的怒火迸入眼中。

荇藻笑了笑,“你前世曾咬死我的前世,你我便是冤家了,所以其實你並非因喜歡我才救我對不對?可你卻怕傷了我,將這話藏在心裡,到最後反而傷我更深,這便是不真切!如今你負氣而去,卻丟了與她最後的時光,日後一定會後悔終生,這也是不真切!”說著向前兩步,凝眸深望著他,“獅獅,我是沒有你的能耐,但我卻比你有膽魄,至少我敢愛敢恨,即便知道你不會愛上我卻也勇往直前,無怨無悔。而你不過是徒有威名,看著是一隻百戰不殆的雄獅,心裡卻住著怕受傷的兔子。阿林現在就在裡麵,去與不去皆在你一念之間。”

師斂光第一次這樣膽戰心驚,被一隻自己咬死的獵物一語道破心中所懼,實在是難以言喻的驚詫,沒錯,他或許是真喜歡上了這個絕不會喜歡自己的少女,他害怕所以躲避,而卻發現原來害怕也可以勇往直前。

想了良久,他終於還是回過頭推開房門走了進去,隻剩下雨帶梨花的荇藻笑的難過。

掀開杏紅薄紗帳子,那阿林那瑤鼻櫻口一覽無餘,若含笑桃花般的膚色,如山中青黛一般的眉眼讓人恨不得永刻在腦海之中,莫要忘懷。

“水水”睡夢中,阿林張了口,迷迷糊糊的喊出聲,這如鶯啼一般的音色,讓師斂光心中驟亮,“望鄉哥哥,給我水,我渴!”卻又驟然無光。

荇藻曾說你若為一人所言喜怒不定,哀傷歡喜,那麼你一定是喜歡上了那人。那份情愫,即便艱難困苦,永無明日也是甘之如飴。

他那時還說荇藻發癡,直到如今才明白說的多麼真切。彆說甘之如飴,便是粉身碎骨,怕也願意。

六(十二)、鏡中歎花落

白馬過隙間,轉眼三月時光已至,師斂光寸步不離阿林,哪怕在夢中她抱著自己叫的卻是常望鄉,心裡也是甜的。

隻是看見她日漸憔悴的麵容,與日複一日的痛楚實在叫人揪心。

“靈尊,我是不是要,要上路了?”阿林喘著氣,麵如薄紙讓人心疼。

師斂光點點頭,“彆怕,九淵的一切我都已經打點好了!”

“那,那靈尊我,我死後,是不是,是不是還是看不見人?”阿林的氣息越發微弱,說每一句話都要用儘力氣。

師斂光點點頭道“沒錯,隻有轉世投胎之後,你才能重見光明。”

“不!不行!”阿林突然坐了起身,“靈尊,你答應過我的,對不對,你答應我要實現我三個願望的對不對,我,我想死前,死前能看見光明,好不好?”

師斂光點點頭,卻被荇藻拉了出去,低聲說“你瘋了!她今日便要壽終正寢,你卻答應這無端之求是為何?”

“你不是有法子嗎?”他目光如炬看向荇藻,眼中堅毅讓人難以推辭。

“那法子會讓你廢儘所有修為,成為無形之物,在虛實之間存活,你想好了?”荇藻臉上幾分不信。

“想好了!我知道她怕黑,怕下到九淵再也看不見她的望鄉哥哥了,既然答應了她我就要做到,也算此生無悔吧!這可是你說的!”

荇藻嚇了一跳,她吃驚的並非師斂光的果決,而是他臉上那從未見過的笑,這一笑真讓人迷醉不以。

“所以你真的這樣做了?”聽得入神的歐陽白忍不住開口。

“是啊!”師斂光仰望著幻界天際,“我看著周圍一切好似都稀薄如煙,唯有阿林的那雙靈動的眸子漸漸有神起來,那時我便不再後悔了,我想她應該滿足了,而我也完成了她的願望!可惜我錯了!”

凰姬眉頭一皺,也開了口“錯了?”

“是啊,錯了!當我失去軀體與一身修為之後,一切宛若靜止,不知過了多久,我才見到一個人,那是個遲暮老者,隻是我一看見她那一身紫色的裙裳和頭上攢的紫花就知道一定是荇藻,她蹣跚走來,沒有半句寒暄,見我就問‘你可知道阿林為何要雙眸複明?’我坦然答道‘為常望鄉!’她搖搖頭,‘是因為想見你一麵,想親口對你說句謝謝’說完便轉身離去。我這才明白原來她最後的願望不過就是想見我一麵而已,我總是一廂情願的會錯她的心思,所以我便求佛給我一次機會讓我了卻自己此生殘願!佛答應了,將我送至這煉獄之城,佛說‘終有一日會了此願。’可惜,我等形神將滅也沒用等到要等的人!”

凰姬歎了口氣,問“所以你才將這個故事講給我們聽嗎?”

忽然師斂光形貌一變,一身如雪的衣衫,兩道入鬢的劍眉,星目含著凜凜雄威,身姿挺拔如山,隻是臉上多了一張笑意,笑的坦然明媚,“是啊,我本以為再也等不到了,奈何竟然還是等到了!”說著走上前去,摸了摸凰姬的麵頰“阿林,我沒有食言而肥,你看,我等到你了,你也看見我了!看來你和你的望鄉哥哥過得很好,我也便放心了!”

驟然間狂風席卷,師斂光漸漸化作透明,直至無影無蹤,伴著風聲還有那悵然的聲音,“我的時辰到了,多謝二位能聽老夫之言,快去和你們的朋友彙合吧!不遠處就是通往無間淵的路口了!”

凰姬猛然明白原來自己竟然是阿林轉世,回眸看去,那個挨千刀的歐陽白竟然曾是溫潤儒雅的常望鄉!不由更是恨從膽邊生,明明是一個人怎麼差出這麼多!

“我知道了!”倒是這個永遠慢半拍忽然開了口!

“你又知道什麼了?”凰姬不屑開口,不就是知道自己是阿林轉世嗎?這又有什麼好說!

“我知道最先他問的那個問題了,如若再你愛的那一株花與我的性命之間選,我會選什麼!”

“你那麼膽小怕死,自然是選性命了!”

“夫人你真是料事如神!”歐陽白突然拉住凰姬的手,“我選我的性命是因為,我知道我就如同阿林的望鄉哥哥,即便世間又千好萬好,也不及我對你的好!何況我的夫人不會做飯,不愛做家務,總是橫著說話,所以啊,我要為她洗衣做飯,為她料理家務,日日哄你開心,為你好一生一世!相比那株能得你一時之愉的花,我當然是要選讓你長久歡喜的自己了!”

凰姬終於繃不住臉笑罵一句“沒正形!”

是啊,有些的東西便是用儘一生去換也換不來,可偏偏有人卻執迷不悟,寧願用儘一生換取那怎麼也換不來的東西!師斂光是,荇藻也是。

因為師斂光並不知道,荇藻是耗儘韶華青春換來與他的一麵刹那,是她在油儘燈枯,皓首離彆時用生命告訴他這個他本不知曉的遺願。

她為的不是師斂光,而是自己。

執念之物永遠是自己放不下的,這道理誰都懂,卻誰都要飛蛾撲火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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