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脈!
人世間迎來了春天,但有的地方還是很冷。
素來神聖的天王群峰,儘顯荒涼之景,隻能看到枯黃的苔蘚,偶爾能夠看到幾棵胡柳,也已經被不知什麼動物啃的光禿禿的。
就像遠方那片海域前的荒野。
海風卷集著巨浪,雲層逐漸密集,漸至烏黑一片,壓蓋整片天空。
雷蛇翻湧,電光攢動,嗚嗚的狂風吹散了鳥獸飛鸞,卻吹不散陷入暗沉的天雲。
四方無依無靠的一葉小孤舟在不斷升騰的海浪中飄搖浮動,距離萬劫不複隻有一步之差,隻有無數次在將被海水所吞噬的刹那及時轉舵,才能虎口逃生。
奈何,這隻是一葉破舊的孤舟,並不存在掌舵人。
遠在十幾萬裡之外的天王峰頂,蘇揚就好似那一葉孤舟,正在萬劫不複中飄蕩。
他已經拚儘了全力,但墮天王還活著。
甚至活得好好的,隻是衣袍有些殘破,他根本沒有留下一滴血。
果然,麵對神台境界的大修行者,自己還是無能為力。
就算他能斬殺坐照境的強者,但是對上神台境界,他便毫無招架之力。
墮天王的神情雖然很平靜,但可以看得出來,他現在正是怒火爆發的邊緣。
“怪不得你能殺死穀德,剛剛那一下,已然達到了坐照境的極限,我可以說你是神台境界之下無敵,但也隻是神台境界之下。玩也玩夠了,鬨也鬨也夠了,現在,你也該去死了。”
墮天王平靜的說完這句話。
然後,他抬起了手。
指尖有劍氣縈繞。
那破裂的青蛟劍突然有了反應。
在蘇揚的目光注視下,那青蛟劍的碎片竟然在顫抖中緩緩升空,繼而組合在一起,形成了一柄完整的劍!
劍柄被墮天王握在了手中。
“這是我的劍,你使之破碎,我讓它重生。”
破鏡重圓,何以做到?
蘇揚震驚的望著這一幕。
“不必吃驚。”墮天王輕輕撫摸著青蛟劍身,淡漠的說道“等你修行到神台境界,兵刃便會與你自身不分彼此,隻要你還活著,你的劍,便可以無限重生。”
“煉兵者也隻是為問神境界之下的修行者服務,到了問神境界的層麵,煉兵者的地位便無關緊要。但是你永遠也不可能邁入神台境界,因為你今天就會死在這裡。”
話音剛剛落下,整座天王峰的所有天地靈息在一瞬間全部調動起來,隨著他手中的劍訣,全部注入到青蛟劍中。
淩厲剛猛的靈息注入到青蛟劍身中,就如火上澆油一般,一股霸道鋒利的劍勁瞬間從青蛟劍身上爆發出來。
白玉廣場周遭的一切,皆在這股霸道鋒利的劍勁下,如風中破裂的枯葉,化為碎片。
那搏殺中的一眾天王宗弟子和風天星等人,紛紛噴血,麵露駭然之色。
蘇揚亦是悶哼一聲,臉上的蒼白之色一現既隱。
他抽身急退。
鋒利的劍氣將他左手的袍袖全部切割成碎片。
接著一陣哧哧的聲音響起,蘇揚的左臂上多了十幾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他飄身退到了白玉廣場的邊緣。
鮮紅的血肉翻轉開來,血水沿著他的左臂向下,順著左手的手指一點點滑落,染紅了地麵,染紅了他的靴尖和袍角。
他的眼神變得暗淡,鮮紅的血水從他的耳朵,他的眼角,他的鼻孔和他的嘴角中開始淌落。
加持的血龍之力已經失效。
青蛟劍上散發的光芒,便如同一座大山,飄飄搖搖的,像是要將蘇揚鎮壓在下麵,那劍氣依舊朝著蘇揚當胸刺來。
墮天王冷冷的笑了笑,他看著蘇揚瘦削中帶著堅毅的臉龐,好似在說這下你還有什麼手段抵擋本宗主的劍。
他好像已經看到,自己靈息控製下的青蛟劍氣飛抵蘇揚身前,穿胸而過的場景。
在他看來,下一刻,蘇揚應該死了,但是蘇揚沒有死。
因為有人攔下了那道劍氣。
出現在蘇揚身邊的是一名持劍的少年。
他的麵容還有些稚嫩,那是少年氣未褪,但他的氣質卻很是老成,無法讓人真的將他當做一個少年。
看著迎麵而來的劍光,徐淖握住了身前的劍柄。
是天悲劍的劍柄。
略顯蒼白的修長手指握住劍柄,猛然發力。
隨著徐淖的右手劍鋒掃到蘇揚的身前,一劍打在青蛟劍氣之上。
沒有想象中劍身破裂的場麵,天悲劍看起來很普通,其實並不普通,正如他的主人一樣。
這把看起來普通的劍打在絕對鋒利的青蛟劍氣上,打散了墮天王附著在劍氣上的最後一絲靈息。
先前威勢無匹的青蛟劍氣,仿佛瞬間失去了所有生命,啪的一聲散開,化為虛無。
霎那間,墮天王的瞳孔微縮,繼而眼睛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