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淖麵無表情,他手持天悲劍,沿著坑坑窪窪的白玉廣場,直奔墮天王而去。
他終是沒有去聽張之羽的話,因為他不明白,所以他要出手。
因為這是他的心意,他不能違背自己的心意。
他的心意,便代表著屬於他的人間。
徐淖的人間。
蘇揚的意識有些模糊,他有些看不真切眼前的畫麵。
但他知道有人救了他,他更知道,救他的人是徐淖。
可他心中並未欣喜,反而充滿了惶恐。
因為徐淖不應該救他。
他想要攔住徐淖,但他此刻的動作實在太慢。
黑色的身影飛快的劃過白玉廣場。
墮天王的嘴角泛起一絲自嘲之意,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簡單,什麼人都敢對他出手。
“你不可能戰勝得了我。”
徐淖並未理會墮天王的話,厲喝聲中,錚的一聲震鳴,一道劍光已脫鞘而出。
天悲劍在和劍鞘脫離的瞬間,靈息尚未在劍身上徹底流淌開來,峰頂的風吹拂過劍身,劍身上便響起無數嗚咽的聲音。
這聲音,就像是一場慘烈大戰過後,有許多的婦孺在一道城牆後哭泣。
靈息由徐淖的指掌間狂湧而出,卻並不像水銀瀉地般順暢,其中有著奇妙的頓挫,一股股靈息互相撞擊在一起,整柄劍在劃出的同時震蕩起來,劍身上發出的聲音驟然一變。
那些如隔著城牆哭泣的聲音瞬間變得異常尖銳,就像是有無數利爪在抓著光滑的琉璃表麵,這種聲音讓很多觀戰的天王宗弟子都瞬間覺得毛骨悚然,胸口煩悶異常,就要嘔吐起來。
很多人變得恍惚,徐淖揮出的劍光,在他們的眼睛裡也變得朦朧起來,變得不太真實。
他們仿佛深陷其中,正在麵臨著那場慘烈的戰鬥,無限的恐懼和心中悲涼一一浮現,他們竟然落淚了。
是因為恐懼落淚,亦是因為無能為力而落淚。
“好真實的悲涼劍意”
墮天王有些驚異,他並沒有受到劍意的影響,但他亦明白徐淖這一劍的意境。
“看來與你所經曆的事情有關,我倒是有些好奇,你這般一個少年人,何來的這種悲涼意境?”
“少年本該是歡喜的,無憂無慮的,雖然在修行界,並不允許這樣的事情,但你卻很真實,十分的可悲。”
墮天王緩緩搖頭,他在此時出劍。
他的動作並不算快。
當徐淖的身體破空而來,黑色和銀色迷離閃耀的劍光距離墮天王的身體唯有數丈之遙時,他的掌心才開始沁出靈息。
靈息的流動也並不急劇,顯得很是平穩。
在徐淖的劍距離他還有一丈之遙時,他掌心沁出的靈息流淌到了青蛟劍的最前端。
青蛟劍上開始盛開水流一般的細線,然後最前端劍身上有蛟頭浮現。
墮天王揮了一下劍。
意態輕柔而隨意。
就像夏日裡的夜晚,看到了飛向自己的蚊子,隨意拿手裡的扇子拍了拍。
然而隻是這一下揮劍,空氣裡出現很多條明亮的細絲狀劍氣。
更奇妙的是,這些明亮的細絲狀劍氣劃過半空,突然凝結出無數點淡淡的熒光,這些熒光形成一條青蛟,美麗而真實。
這熒光形成的青蛟向徐淖飛舞過去。
徐淖的手臂已經陡然伸直。
他手中的劍光也就像突然延長一樣,眼看就要直接刺入墮天王的胸口。
然而就在此時,他的身上驟然爆起一道脆響。
詭異的聲音驟停,他瞬間退出十餘丈開外。
一縷縷鮮血,從他的身上緩緩流下。
看著劍指向他的墮天王,他的臉上滿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風天星和江飛魚他們看著徐淖身上許多股細小血泉,臉上也同樣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即便此時徐淖還能夠站立,但是他們卻都可以肯定,徐淖體內許多的經脈都已經被刺穿,甚至內腑都遭受了一些損傷,已經根本無法再戰鬥。
也就是說,隻是一劍墮天王一劍就擊敗了徐淖。
甚至是使其半殘。
震驚持續的時間並沒有多久,因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墮天王可是神台境界的大修行者,哪怕徐淖的天賦再是妖孽,也斷然不是其一合之敵。
“這就是神台境界的強大”
風天星的臉色極其蒼白,無論遇到什麼對手,他都不會恐懼,但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神台境界的大修行者就是無法企及的蒼穹,他們就如渺小的螻蟻,似他們這般螻蟻,怎麼可能撼動蒼穹,甚至毀滅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