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河上前道“雲爺,我是雲河,雲嶺去做事,還沒回來。有什麼事,您儘可吩咐我。”
雲河的恭謹,讓雲樹忽然鼻腔發酸,掩住眸子,不再看他。她覺得既愧且疚?
“雲爺?”
“母親?”
雲樹垂著眸子道“青山書院山腳下,有一座新塚。你,去接雲嶺,送他回濟陽……”
雲河滿麵驚詫的望著雲樹,不知道自己聽了什麼?!“嶺?嶺哥?您說,說……”
雲樹盯著地上的浮塵,繼續沉重道“以雲家子嗣的身份,葬入我雲家祖墳,以後,他就是我哥哥。”
四朵雲自她目盲時,便貼身守護她。十餘年的相處,商海沉浮,刀光劍影,出生入死!於萬軍中為她搶宋均,護趙琰!輾轉堯關救義父,萬裡迢迢尋宋均……
雲嶺不怎麼愛說話,卻總是擔起四朵雲中大哥的職責,默默儘最大努力,將雲爺交代的所有事都做到最好。而這次,她的安排,丟了雲嶺一條命!為了她的宏哥哥!
年幼的雲昭還不能理解其中的深厚情誼,也不理解生死之重,卻驚的不行前兩天他還責罵過的雲嶺,就這麼成了他舅舅?
雲河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麼??!!身手最好的嶺哥!!“怎麼會?怎麼會?!嶺哥他身手那麼好!”
看到雲爺愧疚慘淡的麵容,雲河咬咬唇。“雲嶺不是去召集三皇子、四皇子的人了嗎?其中,出了什麼事?”
“這件事,悄悄去做。”雲樹抬頭看雲河,“不要再上山。”瞥了眼已經幽暗起來的小徑,“等你辦完事回來,我再告訴你……需要幾個人,自己去點。”
雲樹顫顫悠悠起身,雲河要去扶她。
雲樹揮揮手。
“去吧,不要讓他一個人,等太久。”
“是。”雲河領命去了。
雲樹握著雲昭肉肉的小手兒,努力蓄積力量,一步一飄往回走。
大門到臥房不過兩百米,走了一半,她實在又不動了,就讓雲昭去叫人來。
雲天熬好了藥,見雲爺送人還沒回來,晚風又起,嘟囔著雲河這麼多年都不會照顧雲爺,拿了條薄披風,出來找雲爺,正遇上雲昭,罕見的被雲昭抓著手就往前院拖。
“公子?”
雲昭拖著雲天,急得頭也不回道“母親累了,走不動了。”
雲天聞言,顧不上身份之彆與雲昭之前的小脾氣,上前一步,抱起雲昭,語氣稍急,“雲爺在哪?”
雲昭微微吃驚,想起母親還在等著,他收起心思,抬手指道“前院~”
雲樹努力撐著手臂,坐在台階上,身子虛弱且疲憊,幾乎要暈睡過去。
雲天放下雲昭,小心的將披風給雲樹披上後,將她抱起來,揪著心道“雲爺,彆睡著了,藥熬好了,用完藥再睡。”
雲樹虛弱的微微“嗯”了一聲。
雲天語中不無生氣道“雲河這麼大的人,一點不靠譜!怎麼隻留公子在您身邊?您身子這麼弱,出了事可怎麼辦?”
“他去忙了。”跟在身邊的雲昭自覺擔負起責任回答道,想了想,又學著往日母親交代事情的樣子,殷殷補充,“母親有事,交代他回濟陽了,過段時間才能回來。雲河不在的這段時間,你諸事可要多長些心!”
雲天擔心雲爺的身子,沒注意到雲昭說話的語氣神態,隻嘟囔道“回來再跟他算賬!”就抱著雲樹快步回臥房了。
小短腿雲昭被落在了後麵,也不生氣,隻提起小袍子,跑著跟上去——因為母親安危最要緊!
雲昭眼見母親用完藥,將要睡下,卻還安排雲天去看看被完顏滄月捆著的卓淵和申思堯。
在雲昭心裡,那兩個都是壞人,把母親害的一身傷!母親卻還關心他們!這讓他又不理解了。
滿腦子疑問的雲昭主動擔負起雲家少主的職責,親自調了雲崇、雲嶽守著母親,又讓其他人在院中分班值夜,他自己則學著義父的樣子,背著手,邁著端方的小步子,板著小臉,讓雲天帶路。
柴房裡的兩個人怎麼也不會想到,他們的落腳點被鳩占鵲巢,他們則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申思堯手腳俱斷,躺在地上無聲無息,滿身血汙之上,加蓋著死亡與絕寂。
幾十個醋缽大的拳頭,兜頭罩腦狠命砸下來,卓淵被打出內傷。這一日一夜,他昏昏沉沉的,頭痛且暈,心悸的一身冷汗,發縷粘濕在臉額上,呼吸又淺又慢,整個人半死不活。
柴房的門開了,屋裡燈亮了,一大一小兩個人的腳步聲。
申思堯蓬頭枕著冰涼的地板,一個矮墩墩的小東西踢著一雙精致的小靴子,映入他的眼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