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咒!
小辣椒是四川兵,他個子不大,帶著川人特有的能說會道和聰明伶俐。
可他人從衛生隊回來之後,小辣椒就和換了個魂一般,變得少言寡語不說,做事還經常健忘,最可怕的是,他獨自一人在屋子裡時,總是對著牆念叨著一個含糊的詞語,好象是……梅子,梅子。
他這種情況,被人碰見第一回第二回,可能還是偶然,可遇見多了,就難免會引起大家注意和心疑。特彆是和小辣椒上下鋪的趙宏,更是被他突然爆發的“習慣”嚇的不輕。
又過了幾天之後,趙宏神色匆匆的找到我說,小辣椒這幾天太不正常了,他不但晚上說夢話,而且還出去偷吃東西。
我有點不理解的問趙宏“偷吃也沒啥不正常的呀!生猛海鮮巴圖魯剛來的時候不也偷吃麼?”
“不是那麼簡單!”趙宏壓聲擺手道“具體我也形容不來,反正到了晚上他就往廚房裡跑,你……今天晚上和我去廚房看看吧,看看就都知道了!”
在趙宏的挑逗下,我們倆於是合計著,夜裡設個埋伏,看一看他小辣椒到底怎麼個偷吃法,為什麼老夜裡往廚房跑。
到了夜裡,我和趙宏借著起夜的時機,急忙溜進了炊事班廚房,兩個人找到了一個蒸饅頭的籠屜罩在頭上,把自己隱藏了起來,靜靜地等待著小辣椒的光顧,可左等右等,卻就是不見他的人影。
恍惚間,時間不知不覺已經過了十一點,也就在我們兩個人都想放棄回去的時候,這廚房的門,突然呲呀一聲開了。
緊接著,一個瘦小的身體從屋門外走了進來。
在黑夜中,我和趙宏全用籠屜擋著自己的身子,籠屜眼間,兩個人並看不太分明。但是也模模糊糊分辨的出來,走進來的人,應該就是小辣椒無疑。
在暗夜裡,小辣椒朦朧的身子非常佝僂,他並沒有像我想象中的一樣找什麼東西吃,而是隨手抓起了一個土豆,開始……削皮?
這個動作,可夠耐人尋味的了。
很長時間以來,小辣椒一直負責炊事班各種蔬菜去皮的工作,可他大晚上的來削皮算是怎麼回事呢?熟練業務呢?還不開燈,不怕傷到手麼?
然而觀察了一會兒後,我卻驚愕的發現,小辣椒手裡削切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土豆……而是自己的手!
在朦朧的夜色中,小辣椒手裡拿著明晃晃的菜刀,先是割開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又在我們的眾目睽睽之下一點點挑開自己的皮膚,肌肉,血管,骨頭……
即使是在暗夜,我也依舊感受的到那份血腥,更能看見他嘴角上不由自主的興奮微笑……
那場麵,當時就把我震懾了,毫不客氣的說,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有人自殘,而且還越來越興奮的,那景色看得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但就在這個時候,比我還不爭氣的趙宏,因為心理巨大的壓抑,忽然大叫了一嗓子。
“媽呀!”趙宏當時的叫喊和幾年後的今天一樣驚悚,而因為他這一嗓子所引發的事情,則更加驚悚!
小辣椒聽見趙宏的嚎叫後,立刻放棄了削手的舉動,一隻白骨森森的大手隨身抓住菜刀,就往趙宏身上砍了過來。因為全部過程突然而迅速,以至於我們都被突然發難的小辣椒嚇傻了,誰也沒有抵抗和躲避!
就在我以為趙宏必死無疑的時候,廚房的燈突然亮了。
隨著燈的明亮,剛才還一臉興奮,削手砍人的小辣椒立刻蒸發般,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老班長鐵森森的臉色。
老班長收回開燈的手,看著籠屜下瑟瑟發抖的我倆,厲聲質問道“你們倆!為什麼不睡覺!”
趙宏嚇的鼻涕眼淚一把抓,自然說不出什麼來,而我還保持著基本的說話能力。
必定,挨刀的不是我。ㄨ
於是,我站起身子,喘息著粗細不勻的氣息道“我們剛才看見,小辣椒在割脈自殺。”
老班長看了我們一眼,然後指著與廚房相鄰的營房道“小辣椒不睡著呢麼?”
老班長的話,像是在我喉嚨裡塞進了一塊海綿般不是滋味。
下意識的,我跑回床鋪看了一眼,果然看見小辣椒正躺在床上,安安靜靜地休息。似乎根本就沒有離開過床位,更遑論割破手臂。
我傻眼了,更讓我傻眼的是老班長忽然從身後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彆出聲和趙宏跟他去廚房一趟。
跟老班長到了廚房,顫栗的我倆大氣都出不勻稱,好半天,我們就那樣大眼瞪小眼的看著老班長,腦子也停止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