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體絕命!
周浦深回到療養院的時候,吳醫生正巧在給岑路拔輸液針頭。
岑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正倚在床板上彬彬有禮地朝吳醫生道謝,看見周浦深進來之後眼睛亮了一下,但有外人在,他不好表現得太過親密。
周浦深有些迫不及待地鬆開彈簧門,抬腳就想朝裡走。
“小心!”岑路突然出聲,周浦深這才發現他鬆開的彈簧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彈了回來,差點兒打到自己的後腦勺。
“怎麼冒冒失失的。”岑路雖然麵色虛弱,看周浦深的眼神卻依然溫柔一如往常。
周浦深回頭將門關上,在插上插銷的那一刻,周浦深的手突然在門上停住了。
他突然覺得,方才岑路喊那句話的時候,似乎是自己鬆開彈簧門之前。
他回頭看了岑路一眼,岑路正在與吳醫生說話,雙手交疊放在被子上,並沒有聚精會神地盯著自己的意思。
周浦深搖了搖頭,這太荒唐了,一定是自己的錯覺。
“……您想見安先生的意思,我會替您向‘父親’大人轉達。”吳醫生不慌不忙地將廢棄的輸液管扔進了垃圾桶裡,“這兩天不要吃辛辣食物,不要著涼,請好好休息。”說話間他貌似無意地瞥了已經來到床邊的周浦深一眼。
周浦深耳朵紅了。他尷尬地看了雙人間裡另一張整整齊齊的床鋪。
岑路卻很坦然,他隻是伸手正了正眼鏡“還有一件事……陸先生他……”
“您放心,您如今的身體狀況,我們會完全向對手方保密。”吳醫生微微一笑,“保證比賽公平,是我們作為賽方的責任。”
“不過呢,”他卻突然俯下身,狡黠地朝岑路眨了眨眼,“因為我非常欣賞岑先生,所以可以略微透露一點當日賽場的信息。”
岑路按住了針眼上止血的棉花“洗耳恭聽。”
“這次大人對兩方的戰力都很感興趣,”吳醫生朝岑路眨了眨眼,“像兩位這樣優秀的挑戰者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為大人拉來了不少讚助,所以大人決定,決賽時廢棄室外的那個老場地,完全建立一個新場館。”
“那個場館是在地下。”吳醫生不慌不忙地將岑路的藥一字排開“迷宮似的地道裡,散布著很多會給二位帶來驚喜的房間,估計在那樣的狹窄空間裡,發生槍戰的話一定會很有趣。”吳醫生微微提起了嘴角,花白的發色再加上他得體的微笑,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老紳士。
“是嗎。”岑路也不多言,隻是淡淡地道謝了一句“大恩不言謝。”
“沒關係。”吳醫生狀若無意地拍了拍男人瘦削的肩膀,接著湊近了輕輕說“畢竟,我賭的是你贏。”
直到吳醫生離開了房間,岑路才放鬆了一直緊繃著的肩膀,他朝周浦深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摘下眼鏡朝他招手“小深,過來。”
周浦深從善如流地走了過去,很默契地任岑路脫掉了他的外衣,一個翻身上了床緊緊地摟住他。
岑路的身子很熱,兩人裹在被子裡,源源不斷的熱量漸漸溫暖了周浦深散發著涼意的臉頰。
他摸著岑路的額頭“不燒了。”
“是啊。”岑路也學著他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吳醫生有兩下子。”
“哥哥,”周浦深近在咫尺的眼神蘊著擔憂“他把場地信息透露給我們,有什麼用意?”
岑路在男人的臂膀裡困倦地打了個哈欠“沒聽他說嗎,他說他賭我們贏。”
“可……”
“沒關係,他似乎是真心支持我們,不管他按沒安好心。”岑路順著周浦深的唇線一路向下摸“我有直覺。”
周浦深握住了他做亂的手“基於什麼?”
沒想到這麼一個無厘頭的問題卻讓岑路愣了愣,他接著笑了,有些不確定地說“他的表情?當時的氛圍?總之和單純的直覺不一樣……像是……”
話還沒說完,他又打了個哈欠。
就像是,各種未知的事物在他腦袋裡都漸漸成型為可以分析的概率模型,而他需要做的,隻不過是一步一步按著模型的指令輸入參數罷了。
他皺了皺眉頭,雖然吳醫生讓他退了燒,可並未治好他的頭痛。這一年來反反複複發作的頭痛,現在就像終於在他腦袋裡紮根了似的,再也趕不走。
可岑路不想告訴周浦深。
所以他決定轉移他的注意力。
岑路朝周浦深眨了眨細長的眼鏡,伸手拉開了浴袍的帶子,白皙無暇的天鵝頸隨著敞開的浴袍展現出來,男人的動作表情都帶著無言的邀請。
周浦深卻愣了愣,伸手為他把帶子重新係好,伸手關了燈“你生病還沒好。”
岑路有點鬱悶,整個人蜷縮著朝男人懷裡拱進去“可是我想。”
“想也不行。”周浦深教訓了懷裡的人一句,突然覺得得了彆樣的樂趣。平時總是岑路教育自己,卻難得一見岑路任性的模樣。
周浦深想到這兒心思癢癢的,可還是強行用理智把這些危險的念頭壓下去。
他更用力地抱緊了懷裡的人,輕輕吻了一下他的發頂“乖,早點睡,早點好起來。”
彆再讓我那麼擔心。
長時間的沉默散布在濃黑的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