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四十多歲的丈夫像個孩子似的跑下了長滿青草的山坡,走到河邊和岑路說了句什麼。岑路皺起了眉頭似乎爭論了兩句,接著還是屈服於父親的淫威,不情不願地朝自己這邊走過來了。
溫青藍頓時又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手忙腳亂地找方才洗好的食材,不知道什麼時候兒子已經走到了她的麵前,不鹹不淡地叫了她一句“媽。”
她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隻有春風掠過草地的沙沙聲。
還是岑路輕咳了一聲“剛才爸叫我來幫忙串肉。”
“串肉……哦……”溫青藍這才回過神來,看見手上滿手的油膩,她立即換了一籃切好的蔬菜給岑路“小路你串蔬菜吧,彆弄得滿手油。”
直到說完這一句,看見了兒子眼底有些訝異的神色,溫青藍這才驚覺,原來沒有丈夫自己也可以正常地對岑路表達關心。
她有些受到鼓舞了,又把盛著竹簽的籃子朝兒子跟前推了推“小路,你幫幫媽媽的忙。”
岑柏偷看了一眼母子其樂融融的樣子,他已經甚少看見他們單獨相處還這麼和諧的畫麵了,忍不住在老友麵前賊賊地笑,覺得自己辦了趟好事兒。
顧邀明一遍釣魚一邊笑他“怎麼?老婆兒子熱炕頭了?看把你高興得。”
岑柏手裡的魚竿動了,他挑了挑眉,兩手一用力,一隻鱗片金亮亮的鱸魚被釣線拉到了空中,還在死死地掙動著,濺了一旁的顧邀明一身水。
顧邀明嗅了嗅身上的腥味兒,有些無奈地說“連老天都眷顧你。”
“你少來吧。”岑柏瞟了他一眼,從魚鉤上解下那條肥魚裝進桶裡,“老顧,彆天天和我較勁了,你除了沒老婆,到底哪樣比我差了?”
“你這嘴,真損。”顧邀明佯裝薄怒,“我兒子才多大,還在搖籃裡鬨著要吃奶呢,哪能跟你家那個一表人材的比。”他朝遠處忙著串蔬菜的岑路努了努嘴。
“你是不知道,小子越長大越鬨心。”岑柏笑著說,“天天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和他媽不對付。”
誰知道顧邀明卻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你兒子是個難得一見的天才,你要知道,天才的想法總是和普通人不一樣,你也彆指望他能理解普通人的想法。就算他理解,也不屑於遷就彆人。”
“就跟你似的是吧。”岑柏對他這話不滿意,看著水桶裡撲騰的鱸魚撇了撇嘴。
“是啊。”顧邀明卻挺厚臉皮的承認了,“要不是這樣,鄉遙的媽也不會拋下我走了,我也不會……”他頓了頓,“從邦國逃到這兒來。”
岑柏知道自己戳了人家痛處,心裡有些後悔“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彆放在心上。再說了,鄉遙不是也順利送過來了,你在邦國也沒什麼好牽掛的。”
“是啊。”想到這兒顧邀明還是笑了笑,帶著幾分感激的神色提到了另一個人“還是多虧了我邦國那個老朋友,要不是他在我檔案上做了點兒東西,我就是被邦國人綁到死也逃不到這兒來。”
岑柏有些好奇“他沒過來?”
“沒,”顧邀明的神色悵然若失,“他是軍方人員,哪有那麼容易像我似的,想移民就移民。”
顧邀明說完,看著岑柏有些尷尬的神色,自己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兩個老男人準備聊些輕鬆的,好把這茬蓋過去。
“說到軍方,你聽說沒有,神經學科那個脾氣挺怪的家夥,姓吳的那個,最近辭職了,聽說是往國家那邊轉。”岑柏道。
“啊,我知道。”顧邀明恍然大悟,岑柏卻覺得奇怪,按照顧邀明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性子,能有個他的熟人可不容易“你認識他。”
“從前研究項目上合作過,我覺得這家夥是個有前途的。”顧邀明說著,眼睛裡的目光是不加掩飾的欣賞,“人特彆聰明,也不容易被有的沒的分心。這樣的人啊,能成大事。”
“我還說呢,顧教授什麼時候對人這麼寬容了。”岑柏笑了,“原來是一路人。”
“吳教授前一陣還在跨行研究心理乾預呢,”顧邀明搖了搖頭,“真沒想到這麼快就轉行了,是咱們科學界的損失。”
“就咱們掙那點兒毛票,”岑柏爽朗地笑笑,“也怪不了人家從政。你不是說了嗎,吳教授是聰明人。”
兩個歲數加起來快九十的男人聊了半天彆人的八卦,話題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轉到了工作上。岑柏雖然知道顧邀明的研究項目簽了保密協定,可還是忍不住心癢癢要問
“對了老顧,你搞的那個關於血銀能量的實驗,弄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