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醒來,暈頭轉向地從他懷裡退出來,一開口還蘊著鼻音“怎麼了這是,我不是好好回來了嗎?”
謝陵咬牙切齒,扶著我的肩膀道“阿雪,你究竟知不知道擄走你的人是誰?”
說這話我就清醒了。
嗬!
淩霄山莊辦事效率還挺高。
一覺睡醒就找著了那該死的賊人。
我揉揉眼睛,啞聲問道“誰啊?”
謝陵神色淩然,三個字說得擲地有聲“江禦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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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吧。
雖然江禦風這狗賊的確不是個東西,但我常雪初做人做事一向憑良心。
昨夜打暈我的人不是江禦風。
我氣呼呼地和謝陵坦白道。
還未等到他的反應,半開的房門徹底洞開。
我爹進來了。
常宗主,常盟主,我重活一世也有好幾日了,竟然還未正經和你說上話。
我爹上來就給了我一腦瓜嘣。
“叫你平日不好好練劍!”
下一句緊接著來了。
“就會讓爹娘師兄替你操心!”
他拾起掛在一旁的木劍,往地上一立,不容拒絕道“回去之後你跟著雁行,一日學不會素心劍十六招,就一日不準下山!”
謝陵瞪大了眼。
我也不明白他瞪眼做甚麼,要震驚也應該是我先震驚。
我爹失算了。
他預想之中的耍賴祈求一樣都沒有。
我平靜地答應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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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舒爽。
總算輪到我裝一回大爺了!
高高揚起的訓斥還未落地就隨風飛走,我爹麵子掛不住,拂袖又在我腦袋上點了一下。
“答應得痛快,莫要到時候又做不到!”
不會的。我暗自腹誹,畢竟我還是挺想多活幾年的。
我爹自覺沒趣兒,轉而問起了昨夜的情形。實際上我娘和三師兄恐怕已經分彆同他說過了,但他不從我這兒再問一遍,總是放心不下的。
聽我說到那人並非江禦風時,他打斷了我“你如何知曉?”
“打暈我那人喝了酒,身上酒氣很重,”我憋屈地替江禦風澄清,“前一刻鐘我才見過那位江俠士,短短一刻鐘,他身上沾不了那麼濃的酒味。”
我又想了想,竭力從腦海裡扒拉出關於那賊人的記憶,補充道“他腰上應該佩了刀,我也不大能肯定,或許是短劍也未可知。”
那人大概率不是衝著我來的,那他又為何要陷我於險境,這就很微妙了。
人在江湖飄,你不得罪彆人,不意味著彆人不會暗自記恨上了你。
誰也不清楚所謂正派大俠私下是甚麼嘴臉,邪門歪道也未必個個心懷鬼胎。
我爹從未在川蜀待過,卻無師自通地學會了變臉絕技,一個人既能唱紅臉,亦能唱白臉。
現下他又心有不安,為連累了他兒子受罪而愧疚。大掌在我腦袋上呼嚕了兩把,叫我好好歇著,其他的事莫要管了,休整好了再回劍宗。
我說好哦。
眼見我爹負手離去,謝陵腳下宛如踩了火,迅即從箱匣裡取出藥瓶,“甭管彆的,先把藥給塗了。”
他手勁沒輕沒重,不比三師兄塗得細致,我嫌棄地蜷起了腳趾,抱怨道“疼。”
謝陵手指一頓,不言不語地放輕了些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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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我身殘誌堅地在院子裡散了一圈,沒見著三師兄,謝陵不情不願地告訴我,三師兄去後山那片林地探看了。
據秦莊主說,那口深坑的確是山莊仆從前段時間挖出來的。
至於是乾甚麼用的,聽到的一瞬我快要氣笑了。
後山前陣子有野豬出沒,唯恐嚇著山莊的女眷,才挖了這麼大一口坑用來捕獵。
野豬不知所蹤,先捕到了我!
謝陵撫著脊背給我順氣時,三師兄負著劍回來了。
我噌地站起來。
“小祖宗哎,注意你的腳,彆亂動了!”謝陵一把將我按下去。
三師兄換了套潔淨的衣裳,風塵仆仆趕至我麵前,蹲下|身問道“小師弟,醒來塗過藥了嗎?”
我乖乖答道“塗過了。”
謝陵陰陽怪氣“當然塗過了,等李師兄回來不知要到幾時。”
我“……”
“塗過就好,”三師兄方才舒展的眉目又皺了起來,麵上神情略帶歉意,“前陣子陰雨連綿,後山泥土鬆軟,足印雜亂無章,看不出甚麼特彆之處。你腳上的傷是跌傷,渾身上下除了後頸挨的一掌,再無彆的傷痕。”
唉。
我歎了口氣,同他說“沒關係的,原本就是遭人暗算,若是輕易就能找到,那人也不會貿然出手了。”
在那野豬坑裡時,我就已然想到很難找出幕後黑手。三師兄能為我再去探找一遍蛛絲馬跡,已是有心。
至於結果,隻能隨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