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怨櫝!
回到彆墅後,星空被鴉色的塊狀雲遮住,早晨天氣預報裡的大雪即將來臨。
雪花晶瑩剔透,一片一片,像是舞台上泡沫機吹出的泡沫,天空鬱鬱,也像是站在聚光燈裡展望烏壓壓的台下,空曠的彆墅,連拖鞋的回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少年用力扭了扭腳踝,很糟糕,疼痛一點也沒有緩解。
大雪很快遮掩住了地麵上的血痕。
從彆墅延伸出來稀疏的腳步,是少年身著單薄的外套,拎著瓶已經喝了大半的威士忌,剛滿十八歲,他便會飲酒了,沒有告訴任何人,通常隻有夜深人靜,大家都離開的時候才會從酒窖裡偷偷拿出來。
“呼……天真冷。”褪去光芒的單薄少年行至路燈旁,掃了掃花壇上的雪,坐下時不經打了個冷顫,吸了吸鼻子後緩緩對著暖橙色燈光下的路麵喃喃“抱歉哥們兒……”邀杯空氣,隨後狠狠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不知是不是酒精後勁的作用,總隱約能在空氣中看到藍色的點狀物,模模糊糊的,眨眼間又沒了,明澤也揉了揉右眼,隱形眼鏡略有偏移,不偏不倚剛好露出淡色瞳孔,視線不小心落在藍色點狀物上,這一看將少年嚇一激靈,哪是什麼點狀,分明就是一團湛藍的火焰漂浮在空中,在路燈下來回遊蕩。
“嘖,又來了!”少年隨即低下頭安置好跑偏的隱形眼鏡,瞳孔異色,算是自己個人形象裡最不堪人知的缺陷,他擁有一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眸,眸中水光瀲灩,玄色瞳孔像是高超的水墨畫大師為他點上似的,當然,這是粉絲們的一致感觸,真實情況隻有一半,他的右眼天生失色,瞳孔像是被漂白了似的琉璃,勉強能辨彆出眼白,病態又可怖,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這隻眼睛總能看到顏色各異的火焰蕩在空中。
‘大明星……我死得好慘啊……我好冷啊……來陪陪我好不好……’
空洞的聲音忽地傳來,陰冷從毛孔裡滲進了明澤也的皮膚,他晃晃腦袋,想要甩去自己腦海裡的臆想聲;靜謐的雪夜也在潛移默化,以至於少年沒能早早地察覺到此時已然寒風四起,風聲掠過耳畔,骨笛一般尖銳。
聲音再次襲來,幽怨至極“大明星……明澤也……我好冷啊……”
少年一驚,酒醒了大半;“誰在裝神弄鬼!滾出來!”恐懼的時候大吼大叫唯一的好處是給自己壯膽,積雪明明能夠消音,可明澤也居然聽到了自己的回音,而那聲音好似出自另一人之口。“做什麼不好非做私生飯!給老子滾出來!”少年朝街道拐角怒斥。
回應他的依舊是詭異的回聲。
‘做什麼不好~非要做私生飯~給老子~滾出來~’
明澤也隻覺一陣電流劃過頭皮,渾身上下的每個毛孔的汗毛全全直立起來,呼吸隨之重了起來,他握緊手中酒瓶,內心盤算著現在跑回彆墅需要幾分鐘。
隨著重新被隱形眼鏡自欺欺人隔離在外的藍色火焰越來越靠近,那刺骨寒意一層一層爬上少年的身體,本就衣著單薄,踩著拖鞋出門的他,凍得直哆嗦,都說害怕的時候渾身的血液會湧到雙腿上,以便於逃跑,可明澤也分明覺得自己的腳被什麼給絆住了,怎麼也邁不開,連呼吸都快被凝結。
“咚——咚——咚”
明澤也數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即將衝破胸膛。
“萬古長空,一朝風月,散!”
鏗鏘的女聲,淡淡的尾音卷著不易察覺的疲倦,說不出的熟悉,落音之際,少年隻感一陣氣浪,將自己震出了好遠,踉蹌幾步勉強找回了身體的控製權,轉睛之際,一坨紅配綠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跟前,‘感情她穿著劇組道具服出來的?’少年內心不免一陣猜疑。
“你……”還未等少年開口,蓬頭跣足,衣衫醜出天際的女孩兒先發聲,她皺起眉頭,眯起眼睛打量眼前這個帥小夥。
明澤也被前者人體x光從頭到尾照射了一遍,若不是念在女孩兒突兀出現救了他,少年指不定操起了自己收藏在本本裡的厥詞就是一頓伺候,“這話應該是我說,怎麼哪都有你!”救命,這少女辣眼睛的衣著打扮比鬼還令他恐懼。
“我到這兒,是因為這個咯!”少女握拳在明澤也跟前晃了晃,前者自然看不到她手心裡的灼目藍光。“抱歉,忘了。”她又自顧自撓撓頭,朝身邊小聲噓道“他這體質也太容易招怨了吧,真夠羸弱的!嗯……感覺跟著他我能吃飽的樣子……”
“喂,你一個人在那嘀咕什麼呢,我全!都!聽!到!了!”少年沒好氣地盯著女孩兒自言自語,語調急轉而上。
“呃……我們的對話被發現了!”女孩兒朝空氣做了個噓聲的動作。
‘這貨……是個白癡吧……橫店五十塊錢能演一天的那種白癡?’少年眉角抽搐了下,好奇心微微泛起,揉了揉右眼,隱形眼鏡偏移出的視線落在女孩兒身側;一團金色的光芒正熊熊燃燒,光輝映在女孩兒的臉上,照出她姣好的五官。
“你……身邊……是什麼?”明澤也被嚇得連著後退了幾步,即便從小到大他見過太多懸浮在空的湛藍乃至深色的光團,卻從未見識過這般耀眼的金光,他好不容易控製住表情,戰戰兢兢問道。
少女一怔,朝空氣擠眉弄眼的表情瞬間沉澱下來,正色麵向這位好看到出奇的男孩兒試探性地問“你……看得見阿祈?”
“阿祈是什麼東西?”明澤也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