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太陽一出來,氣溫便蹭蹭往上爬。
洪河裡波光粼粼,偶有一葉扁舟飄過。
季節已經進入酷暑,最高氣溫已經達到了40度。
缺少無修水庫注水的洪河,顯得比過去要淺了許多。
小鄺的水文觀測站標尺已經露在了水麵,這表明洪河的水現在正處在最低水位。
若是到了冬季枯水季節,恐怕河水會斷流。
洪河沒水,就像一個人沒有靈魂。
許一山對茅山的水文地理太清楚不過了。洪河的水,主流來自無修水庫。如今無修水庫已經乾涸,源頭失去水源,這條河遲早會成枯河。
沿河的防洪大堤在強烈的太陽光下顯得笨拙而生硬。河堤上的楊柳樹,隨著微微的風,輕輕擺動萬千條柳條。
許一山頭戴草帽,一出門便感覺被一股熱浪包圍住了。
渾身的毛孔瞬間打開,汗水便湧了出來。
從鎮政府到工地,大約有一千米的距離。
許一山正匆匆忙忙走著,突然聽到有人喊他,抬頭一看,便看到黃大勇站在一塊招牌下的陰影裡看著他笑。
他客氣地與他打著招呼,卻看到黃大勇往他麵前過來了。
黃大勇低聲道“許鎮長,我有話想跟你說。”
許一山站住腳道“老黃,你說,我聽。”
黃大勇也是洪山街上的一戶人家。洪山鎮賣地時,黃大勇敏銳地感覺到了這裡麵的機會,他是第一批以最低價拿到洪山街邊的土地的人之一。
等到後麵的人反應過來,土地的價格已經翻了四五番。
“借個地方說話。”黃大勇往四周看了看說道“許鎮長,你不會不去吧?”
許一山笑道“行啊,老黃,你想去哪說話都行。”
黃大勇壓低聲道“去我家。”
黃大勇一家也在這次被拆遷之列,他全部身家就在洪山街的這棟房子上。
如果房子一拆,他將一無所有。
黃大勇認真道“許鎮長,現在外麵都在說,拆遷是你的主意。我就想問問,你這個主意還能改嗎?”
許一山道“改不改,可能我說了不算。”
“誰說了算我們就找誰。”黃大勇一臉愁容道“哪有這麼做事的,拆我們屋,還不給賠償,這不是明搶嘛。”
“政府的決定,希望你能理解。”許一山安慰著黃大勇道“老黃,你是村乾部,又是本次拆遷對象,很多工作還需要你配合啊。”
“配合?”黃大勇冷笑道“你們都要把我們逼上梁山了,你還要我配合?”
許一山笑笑沒作聲。
黃大勇歎口氣道“許鎮長,我也是覺得你是個真男人,好人,我才與你說。你們的這個拆遷政策,天怒人怨,會出大事。”
許一山苦笑道“天要下雨。”
黃大勇咧開嘴笑了,他突然湊到許一山跟前,壓低聲道“我知道拆遷這主意不是你出的。許鎮長,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多多小心一點。明白的老百姓,都不希望你出事。”
“放心吧。”許一山深受感動道“老黃,謝謝你提醒。”
黃大勇苦笑,手往外一指道“昨晚,有人找到我家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