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進歎了口氣,緩緩說道“老許,我以為你能理解我。現在看來,你也不理解我啊。”
許一山哼了一聲道“你讓我怎麼理解你?老胡啊,你為了一個綠色衡嶽的目標,就將全城所有樹都挖掉,換種新品種。你知道嗎?這就是勞民傷財啊。種樹就種樹啊,偏偏還一次種不活,單是這一個目標,你就損失了幾個億吧?”
這句話顯然戳到了胡進的痛處。胡進在電話裡重重地哼了一聲,沒說話。
許一山一點也不給麵子說道“當然,我知道你老胡不是想從中得到好處。你的出發點和初衷都是對的,但是你的力用得不對啊,肥了彆人,苦了自己。”
胡進苦笑道“我也是不得已才做的。你可能不知道,首長去衡嶽視察的時候,對衡嶽的綠化景觀很不滿意。領導不喜歡,我不能無動於衷吧?”
許一山當然明白他說的“首長”是誰。原陸副省長借著去衡嶽視察的機會,親自送梁國明赴任,就在衡嶽市呆過兩天。
“對了,據我所知,梁氏兄弟撤資走人,也與你們當時的政策有關啊。”許一山道“老胡,我現在是騎虎難下了,你說,雲軌這個項目還要不要投入?你比我清楚,要投入,是個無底洞。不投入,前期的投入就打了水漂。更嚴重的問題是,衡嶽市就將留下一個巨大的爛尾工程。”
胡進顧左右而言他道“你現在是衡嶽市一把手,投與不投,都是你說了算。”
“我要不繼續投,我的胡書記英名豈不是要被蒙上一層塵垢?”許一山笑嘻嘻道“可是讓我投,我手邊又拿不出一分錢來,愁死我了。”
胡進罵了一句,“老許,你小子少給我繞彎子。說吧,你想要多少?”
許一山嘿嘿笑道“多的我也不想要。想要也要不到。這樣吧,我聽說衡嶽市建設省域副中心城市,有一筆撥款。你把這筆款子撥給我,我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胡進氣得差點摔了電話,他衝著話筒吼道“老許,你他娘的就是一個老狐狸。省裡這筆款子還沒正式下結論,我拿什麼撥給你?”
“不是要你撥,老胡,我隻需要你在常委會上幫我多說句話,這事兒就會成了。”
許一山說的撥款,確有其事。
在中部省將衡嶽市和嶽州市分彆確定為省域副中心城市時,省裡就有一筆配套資金的計劃。
配套資金遲遲沒落地,是因為其他地州市在這件事上有不同意見。大家都希望省裡一碗水端平,怎麼能單獨將政策傾斜在衡嶽市和嶽州市身上?
陸省長就是基於這個原因,而沒將配套資金的計劃落下地來。因為陸省長與各地州市的意見差不多,大家都是中部省一個娘的孩子,奶水怎麼隻給兩個人喝,而讓其他兄弟餓肚子呢?
在這個問題上,老王書記還與陸省長產生過爭論。
老王書記計劃資金政策傾斜,集中力量將“一體兩翼”發展規劃落實到位。陸省長希望遍地開花,不厚此薄彼。他認為一切都應該公平,在同一條起跑線上,誰跑得最快,誰就最優秀。
許一山給胡進打電話,拐彎抹角了一個大圈子,目的不言而喻。
你胡進現在是省委常委,有發言權,有表決權。隻要他在這件事上使一把勁,燒一把火,配套資金就會很快落地。畢竟,這是前省委書記遺留下來的政治遺產,不能出現人走茶涼的淒慘景象。
還有一點許一山不會告訴任何人,那就是陸省長現在還是個代書記。
在他未將這個“代”字拿下去之前,配套資金順利落地,有助於他摘掉這個“代”字。
“等我消息吧。”胡進無奈說道。
“幾天?”
“至少一星期吧。”
“不行。三天。”許一山笑嘻嘻道“因為超過三天,我就沒法頂住了。老胡,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