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於領的兒子?”
於森林緊張點頭道“我的。”他指著年老的婦人介紹道“這是我媽,有精神病。那是我妹,小時候生過一場大病,腦癱了。”
許一山看他口齒清楚,表達流暢,便說道“於森林,我們是從嶽州來的,專門來找你們的。”
於森林嚇得往後躲閃著說道“我爸闖的禍,他已經付出了生命代價。”他使勁咬著牙,看著還在傻笑的娘和蜷縮在稻草堆裡的妹妹,眼淚唰地流了出來,“你們要找麻煩就找我吧,她們都是殘疾人,找她們也沒用。”
許一山心裡一動,安慰他道“我們不是來找麻煩的。”
“不找麻煩,你們找我們做什麼?”
許一山歎口氣問道“於森林,我就想問你,誰說你父親闖了禍了?再說,你今後打算怎麼辦?”
於森林苦笑道“聽天由命吧。我是個男人,我爸不在了,我就得照顧我媽和我妹。”
“你怎麼照顧?”
於森林笑了笑,看了一眼村民說道“我已經與這位叔說好了。他帶我去街上要飯。可是我覺得伸手向彆人要飯,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所以我打算啊,我在街上吹笛子,賣藝養活我媽我妹。”
他突然之間顯得自信了許多,臉上的神色也變得堅毅了。他看著蕭瑟的屋外,大聲道“我現在是一家之主,我必須儘我的責任。”
許一山很久沒看到眼前的這副慘景。他被於森林樂觀的心態打動了。
“我們剛才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你吹的笛子。於森林,你現在能不能再吹一個曲子給我們聽聽?”
於森林不好意思地笑了,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許一山心裡一動,心想,如果這個年輕人不是廢了一雙腿,他倒是一個陽光俊秀的男人。
“吹得不好,你彆見笑。”於森林坦然將竹笛橫在唇邊,說道“我就吹一曲《歌唱祖國》吧。”
笛聲再次響起,聲音穿透屋頂,悠揚流淌。
許一山不由跟著笛聲唱了起來。
其他人一看許常委唱了,也跟著唱了起來。頓時,笛聲伴隨著歌聲,響徹了這座廢棄的林場。
曲罷歌息,每個人的眼睛居然都濕潤了。劉教授更是淚流滿麵,哽咽難抑。
於森林放下竹笛,難為情說道“吹得不好,彆介意啊。”
許一山誇讚他道“於森林,你吹得很好,比一些專業的人士還吹得好。為鼓勵表揚你,我獎勵你兩百塊。”
他從身上掏出兩百塊錢,塞在於森林手裡。
於森林驚慌地推脫,尷尬道“不值這麼多錢啊。我是亂吹的,真沒吹好。”
許一山笑道“你一個從沒學過的人,能吹成這樣,已經很好了。是我們對不起你們啊,讓你流落在外,中部省欠你一個原諒。”
其他人也紛紛解囊,一時之間,於森林手裡塞滿了錢。
看著滿手的錢,於森林突然放聲大哭。
許一山默然起身,走到屋外去,看著眼前蒼茫的一片大山,他對跟隨他一起出來的劉教授說道“劉書記,我們愧對老百姓啊!”
劉教授羞得滿麵通紅,他已經掌握了於森林一家人的來龍去脈。他沒想到在嶽州城裡,還會有這樣苦得比黃連還苦的人家。更沒想到,嶽州城裡還有人會昧著良心將他們趕出嶽州的人。
“人我今天都接回去,先安排在市福利院,你看呢?一山。”
“這個辦法好啊。”許一山悵然歎道“這個叫於森林的小夥子,還有發展潛力的。還有,必須還於領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