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晨,王維全王大人和太醫院院使才到了城南郊外,便開始開方煎藥,救治病患。王大人和沈侯爺還不忘四處走訪,追本溯源,發現染上大頭瘟的病患,除了是捕過狼的獵戶之外,大多數都與之有接觸。而城南郊也確有百姓聽到狼嗷之聲,故而才斷定源頭出在狼的身上”
“嗯。”屏風後頭的皇帝,對這位臣子的辦事效率,終於有了肯定,“那便去辦吧。”
辦?
辦什麼?怎麼辦?
何希賢眨了眨綠豆大的小眼睛,將頭垂得更低。
見他遲遲不領命,皇帝蕭靖禹又將豫王的折子扔在一旁,隨手拎起一道折子,抬眼一看,頓時將臉拉得老長。
竟是兵部尚書謝懷彬的辭呈。
強忍怒氣放下後,眼睛又瞥在謝弼和段臨的折子上,上頭寫的卻都是太子究竟應該由哪位嬪妃撫養的意見。
氣得他抬手將折子摔在地上“真是越來越荒唐!”
何希賢不想聖上因為自己蠢笨大發雷霆,頓感恐慌,忙跪地顫聲道“聖上息怒!還請聖上示下,如何去辦?”
“神機營左哨剩下的將士聽你調遣。”蕭靖禹頓了頓,聲音恢複平緩
“殺狼。”
“微臣遵旨。”
待何希賢退出木屋,蕭靖禹緩步從屏風後頭走了出來,那張陰晴不定的臉上,一絲惱怒旋即隱去,取而代之的則變成無可奈何的苦笑。
他吩咐身邊的劉元海“宣豫王進來吧。”
劉元海柔聲領命而去,不出半刻,便聽到“吧嗒、吧嗒”的聲響落在木質地板上頭。豫王蕭逸寒拚命阻攔想要攙扶的人,拄著雙拐進來。
見到蕭靖禹便扔了雙拐撲到他跟前,兩隻寒潭般的眸子抖著冷光“皇兄!皇兄!臣弟聽聞京郊突發時疫,實在擔憂,皇兄龍體可還康健?”
“快起來!朕叫你來,是有事商量。”
蕭靖禹回身拿著蕭逸寒的折子,語氣中儘是和軟“傷成這個樣子,這出使的差事,就算了吧。”
“皇兄?”蕭逸寒被人攙扶坐到矮椅上,疼得呲著牙,“臣弟的腿,不礙事的。中秋之後,您不是還說,讓臣弟擬個折子,說說除了與丹巴七部和親,還有什麼方法能不戰而屈人之兵?臣弟這法子不好嗎?”
“朕沒說不好。”蕭靖禹看了他半晌,又坐在矮幾旁。
蕭逸寒亦定定愣神,望了蕭靖禹片刻,才失望地低頭“那就是臣弟無能,不堪當大任。或者是因為晉王兄的緣故,皇兄在防著臣弟。”
他嘴角是自嘲的笑意,看向拇指上白玉扳指的眼,卻填滿了仇恨的裂紋。
“朕知道你心裡有怨,削了老二的藩,你耿耿於懷。”蕭靖禹無意識地拉扯著螺青色的衣襟,有些無奈地說,“可月餅藏箋一案,查來查去始終沒有定論,越是這種時候,朝中局勢就越是動蕩。朕雖為一國之君,也須得學會怎麼寫‘身不由己’。”
“皇兄,自有皇兄的難處,臣弟懂得。”
這也許就是身為皇家兄弟的無奈,明明你想殺我,我想殺你,可卻還要裝作兄友弟恭。
“可朕對老五你怎麼樣,你要摸著良心好好想想才是。”蕭靖禹抬眸,眸中泛著兄長的慈愛,“你兩年前就在京中修建的府邸,老六也是直到今天,才因為替你出使得了朕的賞賜。你卻偏偏要去豫州封地待上兩年。”
“嗬”蕭逸寒扯了扯嘴角,任由蕭靖禹自顧自說。
“你呀,彆看要比老六大上兩個月,可論城府和心性,你是比不上他的。”蕭靖禹起身,若有所思地盯著這傷腿看了半晌,“太醫怎麼說?”
“臣弟又不是姑娘,哪那麼嬌氣?”蕭逸寒拍著大腿,“再過個把月,就能策馬彎弓。”
兩人互相打著哈哈,便也快到晌午。
蕭逸寒以回府喝苦藥為由頭,婉拒了蕭靖禹一同用午膳的邀請。
上了馬車,看向老海“被瀾妹妹身邊那個狼崽,帶去陸家的狼群,怕是要幫我一個大忙了!”
“那要恭喜主子了!”
老海眯著雙眼,回身又稟
“狼堡和其他莊子的狼,屬下處理掉了。那方啟文,也已讓神機營中軍的人從宮裡接出來,以皇後的名義,先後給吏部和工部衙門送了點心。隻是,染了時疫的,好像隻有一個平南侯沈家的沈猛。”
“不急,慢慢來,才有的玩。”
蕭逸寒尋了個安逸的姿勢靠著“把方啟文留好了,他可是本王的大功臣!一個月後,他還有大用的!”
“那咱們現在回府嗎?”
“不。皇兄交待了本王差事,辦不好,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