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情深!
無瑕拍了拍長凳的另一頭,示意淩四坐下來。如果自己隻是一個普通凡間女子,她真想好好接受淩四與他遊蕩天涯。n“此番尋找布陣封妖玉石,第一塊已經告一段落,若我沒有猜錯,還有三塊類似的玉石在等我去尋找。”n她輕聲說著,望一眼注視著自己的淩四,又將目光移開,望向那縹緲朦朧的山巒處。n“你的任務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未變,協助他一同重建家園,為了你的家人,為了玉城千萬子民,為了守護這方土地千萬年的玉女。”n她的嘴唇一張一合,像一朵盛開的桃花沾著晶潤的露珠,隨著微風輕輕搖晃腦袋,迷離了他的雙眸。n“曾經我是有過想讓你陪我遊蕩的想法,現在想來,那想法都太過幼稚未想後果。你在尋那瑕玥青石玉,可你是否知道,玉城守護城玉女的名字就叫瑕玥?”n說道這裡,她停頓下來,將手中的碎葉揚至半空,讓它們隨風逝去。n淩四晃動一下身子,緊閉著嘴唇從鼻孔中深深歎了口氣,有些艱難地開口說道“那塊玉,不是在你身體裡頭嗎?”n“你也見過,我身體裡頭隻有半邊,上次我問過你,那玉是我身體的一部分,你還要繼續尋嗎?”無瑕沒有遲疑,直接問出。n“對我而言,那玉的重要性不及你的萬分之一。”淩四有些苦澀地咧嘴說道,胸腔中泛起的酸楚讓他差點濕了眼眶。n“陌城已經在你們手中,重建玉城指日可待,你們還要這瑕玥青石玉做什麼?”無瑕躲閃開淩四的目光,不再繼續他的話語。n“這都是紅姑安排下來的命令。”淩四咬了咬嘴唇,打算如實對無瑕道出。n又是紅姑!無瑕心中的困惑愈來愈重,玉女神血建造迷霧森林的毒獸之軍,也是紅姑的主意。她的目的真是隻是重建玉城嗎?n無瑕隱隱覺得事情沒有表麵這麼簡單,雀紅閣所有人都對紅姑尊敬有加,特彆是所有玉城舊人,對她安排的各項任務也是努力達成,不敢違背。n回想起紅姑不顧北榷的反對,用計讓他昏迷不醒再讓自己割血喚醒他,同時還將他的腿傷給醫治好,接著再封壓住他的情愛念頭,讓他清楚記得與自己有過的每一幕,唯獨忘了那種真心的感覺。n這樣一個心機頗深的紅姑,讓無瑕想起來都後脊發涼。n“她要做什麼?”無瑕在自問,也在問淩四。n“這些我們從不去過問,畢竟,她是老城主的女兒,城主的親妹妹,也是玉城的婕主。”淩四搖頭,不懂無瑕為何會有這種複雜深沉的表情。n“在你們眼裡,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玉城,對嗎?”無瑕皺著眉頭問道。n淩四雖有疑惑,但還是點頭表態“當年我們幾人四處東躲西藏,是紅姑派人將我們尋到一處撫養長大再建的雀紅閣撈金建人脈。”n想起初入雀紅閣時,蛋八送自己到竹樓時的神態和所說的話,再想起凶煞粗暴的朱七在紅姑麵前的小孩子模樣,無瑕也清楚了紅姑的形象在他們眼中已經是堅定不可動搖了的。n“希望一切都是為了玉城。”無瑕淡淡一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粘著的枯葉。n當心情恢複平靜,一切噪雜和混濁的念頭都停止喧囂,她也該繼續步入正軌,處理手頭的事情,再接著前行了。n“齊穆堯和雷木一日未尋到,咱們決不能掉以輕心。”她淺淺笑著,輕聲對淩四說道,“我希望結束雷木的生命這一舉動,可以交給吉亜。”n“如果尋到了他們,我會記得的。”淩四也從長凳上站起來,低聲說道。n“子慕,吉亜就拜托你了。”無瑕走到淩四身前,抬手將他肩頭上落的一片枯葉拂去,有些哀傷地說道。n“好。”淩四緊繃著身子,輕吐一字。自己的名字從她的嘴中吐露出來,變得這麼好聽,這麼動人,這麼悅耳。n無瑕的眼眶又開始溢滿淚水,她紅著鼻子對淩四說道“你總是這麼好,從不拒絕我的任何要求,淩子慕,你真是要命。”n這或許就是淩四與淩五的區彆,二人雖然長著一張一模一樣的臉,淩四平時喜怒不輕易露於臉,但淩五是情緒都寫在臉上,不管真假偽裝。n也怪不得紫柔雖在淩雅堂,但也對淩四情有獨鐘,而沒有對淩五動心。n這樣的淩四,本身就具有吸引人的光環,如今對她又這般有求必應,細心嗬護,加上他已經表露過的告白,更讓無瑕想靠近又不能靠近。n二人沒再耽擱,一同回到石像位置,眾人已經散去,貔諾也不見蹤影。n隻有四處巡邏的黑衣人數量又增多,特彆是繞著石像走動的黑衣人。n看來這尊玉女石像要在此處紮根常駐了,也是,這麼大塊頭,想要移動也著實費力,特彆是這石像還是分割後重新擺好的,若未移好摔動了隻怕再難複原。n不知是刻意還是偶然,無瑕這才注意到玉女石像目視的方向正是玉城和迷霧森林。n“之前你也看到石像活了嗎?”那時無瑕已經暈倒,隻聽得眾人一陣喧嘩,待她摔了下來想仰頭去看石像已經兩眼發黑。n“恍惚中覺得她的雙目含光,看得人心受蠱,但我沒有多看,後來你差點摔倒,我也轉到石像後頭去了。”淩四仰頭再一次望向石像的雙目位置,隻是恢複冰冷的玉石上雕刻出來的一雙大眼,再無生氣。n“我去收拾一下行李,今日便走。”沉默片刻,無瑕對著一直仰頭望向石像的淩四說道。n“不去跟吉亜見個麵嗎?”淩四有些驚訝地望著無瑕,她的每次離開,總是不給人時間喘息,那般突然,那般迅速。n“你們將他在雀紅閣保護得很好,我已經放心了,曾經聽吉嬸說過,吉亜父親被關在大獄塔已經數年,至今毫無音信,待你們站穩腳步,便幫忙去尋尋吧,拜托了。”n無瑕不知道自己還能如何去幫助吉亜,做了他的姐姐,認了他這個弟弟,她就已經放心不下這個孤苦伶仃的少年了。更何況,吉嬸的離開,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對吉亜的事,她更應好好上心。n“好,我記住了。”淩四將手握成拳藏在白色袖口中,再將千言萬語化成簡短幾字道了出來。n“你要保重。”無瑕忍住不舍,哽咽說道。n“你也是。”淩四稍作停頓,說道。n在她轉身之後,一陣涼風沉悶吹過,將她寬大的紅袍吹成一麵旗幟,朝著右側飄揚。n那隨意挽起的滿頭栗發也被風吹得有些淩亂,隨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也能看到那數根順著衣裳揚起方向飛舞的頭發絲。n淩四心中沒有太多傷感,他總覺得每一次與她道彆後過不了幾日便能再次見到她。最難過最落空的那一次,便是她不辭而彆隻留下一封書信又木槿轉交給他。n這一次,她要繼續前行去尋找她要找的玉石,他們之間,注定還會見麵的。n他現在要做的,便是回到北榷身側,聽候他的吩咐和派遣。現在整個城主街的官員都已表麵接受了新的統治者,但分布基層的小官員還需要一一清理。n也許,齊穆堯和雷木,正躲在某個不起眼的地方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呢。n天子殿內,北榷把玩著手中的鳳凰符一言不發。n大殿中正跪著衣著亮麗的卓夫人,原本趾氣高昂的模樣,現在變得有些低沉不堪,看向北榷的雙眸帶著無奈的恨意和無限的哀怨。n“我怎麼可能拿他的性命開玩笑,這玉符就是我一直佩戴在身上的!”卓夫人渾身發顫,她已經解釋得口乾舌燥,無奈主座的人一聲不吭。n“釗兒呢?我要見他!你把他藏到哪裡了?”自己的性命已經拋至身外,寶貝兒子的性命才是她最擔心的。n那日錦盒中讓她大驚失色的物體,正是她母親給她兒子卓書釗送的出生禮,一個鑲金玉環,中間鏤空雕著一個“卓”字,由紅繩係著掛在脖子上,佩戴了十多年。n這卓字玉環看著質地並不稀世,但其中的寓意卻深刻無比,象征著整個卓家所有家產名望全部交給了卓書釗,要他來做當家之主。n在卓書釗懂事之際,卓夫人便時常提醒她的寶貝兒子,一定要好好愛惜守護這塊玉環,不能讓任何人拿走。n可如今,那玉環,就這般詭異出現在了北榷手中,並且還是粘著血漬!n“看來在你眼中,隻有你那兒子才是你的心尖肉,這拋棄數年的女兒,你毫不擔心她的生死。”n北榷冷冰冰地說著,雙眸中發出嗜血的光芒。n“你從閣主搖身一變成為城主,依依自然也將成為城主夫人,身份更為尊貴。讓她做你的女人,我又有何擔心的?難不成城主剛一上台就要拋棄發妻嗎?”n卓夫人咬牙切齒說道,女兒和兒子中間,她隻能更為兒子著想。可她對女兒也是滿心愧疚,自然希望她可以一直幸福下去。n同意她嫁給主座上這個渾身散發冷氣的男子,到底是對是錯?n“你想錯了。”北榷輕哼一聲,有些不屑說道,“再去見見你女兒吧,這將是你們二人最後一次見麵。”n“鳳凰符的事,我暫且不追究,可卓書釗,你也彆想見。”北榷說完,從主座上起身不再理會底下跪著的卓夫人,大步從屏風後頭邁步離開。n“你彆走,你把話說清楚,什麼意思?什麼最後一麵?我的釗兒到底在哪裡?”n卓夫人叫囂著準備起身去追北榷,一側沉默不語的衛一大步走了過來將卓夫人緊緊鉗製住。n此時的卓夫人已經急紅了眼,如泥鰍般一個靈活抽身就從衛一的禁錮中逃了出來,飛躍著準備往屏風後頭跑去。n衛一拔劍直指卓夫人,大叫道“再亂跑就休怪我不客氣了!”n卓夫人壓根不去理會衛一,快速鑽到屏風後頭不見了身影。n正當衛一氣衝衝準備飛跳過去,隻聽“啊”地一聲慘叫,衛一的怒火才消散。n那是卓夫人的聲音,他聽得清楚。大步走到屏風後頭一看,原來是魅三拿出長鞭將卓夫人雙手綁了起來,讓她動彈不得。n“少主都不打算憐香惜玉了,你還有何顧忌的?”魅三幽幽說道,冷漠看向衛一。n衛一抿了抿嘴唇,未打算去接魅三的話。n“我帶她去看李姝依。”魅三一把將卓夫人提了起來,握著鞭柄拉著卓夫人往外頭走。n見二人背影遠去,衛一的眼底才浮現出一絲笑意,連帶著嘴角都不自覺上翹。n若不是知道她在那裡,自己又怎會給那卓夫人逃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