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諾情深！
陌城城殿，每個角落都掛上了白綢。原本豔紅燈籠也換成了黑色，閃著昏暗燭光。n無瑕找到北榷，將剛才自己追趕黑霧再與紅姑打鬥的事對他完整述出。n“要找到淩四，隻能知道紅姑的動力和用途了，她到底是在進行一項什麼任務，需要一個剛死之人的軀殼，她又會在何處進行，這是最重要的。”n北榷默不作聲地看著無瑕，見她神情嚴肅沉重，緊了緊拳手，低聲說道“紅姑一直都在竹樓內，從你們出去追趕黑霧時，我也跟著去了竹樓，她一直都在。”n“這不可能，那黑霧就是妖化了的紅姑所幻，那搗粉的石碗可以從她嘴中吐出，再吞噬阿諾的烈火，我的靈術。”n無瑕搖頭，她想過北榷會依舊不相信紅姑的真麵目是這樣子，但她沒想到在她與紅姑打鬥周旋時，北榷會在竹樓見到另一個紅姑。n“瑕，就算我姑姑曾經對你有敵意，甚至使手段傷害了你，現在你也不至於這般說她吧？姑姑隻是一個普通人間女子，不會那些妖門妖術。”n北榷見無瑕態度堅硬，自己聽起來也有些不舒服，索性從座位上站起身子，回答無瑕的話也有些硬邦邦。n無瑕驚愕，她也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北榷麵前，失望看著他說道“榷，在你眼裡，我是那樣一個挑撥離間的人嗎？因為她是你姑姑，所以我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讓步，不去傷害她，想將處罰權交到你手中。”n“可是你根本渾身都帶刺，不允許我說任何她的不對。有些事，你趁早發現可能還能讓紅姑迷途知返，若晚了，隻怕你會後悔不已。”n無瑕知道自己尋求北榷的幫助去勸說紅姑已經沒有希望，她再次失望地看了北榷一眼，轉身落魄地離開。n無瑕決定去找鬼師，整個城殿內，最年長的隻有鬼師了，對當年的事定不模糊。他又是懂這些歪門邪道東西的，說不定也能清楚紅姑妖化的手段，或者也能猜測紅姑這般怪異舉動的目的。n鬼師與吉亜正處在一室，見無瑕過來，吉亜想大聲喊聲姐姐，但想起之前北榷的介紹，他又不敢太過放肆，低著頭唯唯諾諾地從房間內離開，讓她和鬼師有個說話空間。n無瑕也感覺到了吉亜的變化，但此刻她根本無心去解釋那些，處理那些，等這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再忙彆的吧。n“鬼師，您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曉人和，無瑕此番前來就是想請問一下您，還記不記得玉城婕主北霖紅的事情。”無瑕恭恭敬敬對著鬼師說道，滿臉誠懇和焦急。n“玉女大人客氣了，看您樣子像是還有問題要問老夫，倒不如一次問完，老夫將知道的全部回答給您聽。”鬼師對著無瑕拱手作揖，謙虛說道。n“既然鬼師這般說，那無瑕便還想問，凡人是否可以修煉妖術？”無瑕低沉著聲音繼續說著。n鬼師挑眉定睛看了看無瑕，再沉思片刻思索一番，滿頭白發加上那雪白的胡須更是讓他顯得滄桑和年邁。n“玉城曾在玉女的庇護下一直城富民安，那神秘莫測的迷霧森林更是隻有玉城王族才懂其中的玄機，據說是城主有一本世代相傳的仙書，如今北城主已經死去，北少主也是顛沛流離了數年，那仙書的去處，可能是在北霖紅手中了。”n“仙書修煉妖術？這怎麼可以？”無瑕覺得非常困惑。n“仙與妖之間並無明顯界限，好比善與惡。若是一心向善，那她所修煉的自是仙術，若是一心做惡，那她修煉的自是妖術。”n“那之前城主都有根據此書來提升修為嗎？”n“這都屬於玉城極端內幕之事，老夫也隻是猜測罷了。倒是有一事，北霖紅對她哥哥北霄有傾慕之情，這個事傳得沸沸揚揚人儘皆知。或許她手持仙書就是與北霄有關。”n無瑕低頭沉默，她曾記得紅姑對自己說過，北霄沒有死，而是被人救了起來，用各種名貴藥材浸泡維持生命。n可鬼師這般神通廣大也隻知道北霄已經死亡的消息，之前北榷也是認為他的父親已經去世。n紅姑對自己的親哥哥除了兄妹情還有彆的情愫，看來，這個救走北霄的人，定是紅姑無疑了。n“鬼師，我一直不懂，你曾經為齊穆堯賣命，現在又聽命於北榷，這又是為何？”n“錯了，玉女大人，老夫從不聽命於任何人，我為他們達成目的之時，他們也需要給予我老夫想要的東西。”n“那鬼師想要的是什麼？”n“命乎，運乎，老夫想要的，從未變過，隻是能完成者暫時還不知啊……”n鬼師摸了摸他白花花的胡須，原本明亮的雙瞳在此刻顯得有些混濁，被凡事困住纏繞的無奈。n緊閉的門在此刻被人推開，還有吉亜急切的叫喚“你不能進去！”n無瑕與鬼師的談話已經結束，被人闖進打斷對話也並無不滿之意。扭頭一看，原來是淩五走了過來。n平日見淩五都是嬉皮笑臉滿麵春風的模樣，這般緊鎖眉頭毫無表情的樣子，倒是跟淩四很像。n“子慕……”無瑕一晃神，喃喃叫了出來。n“玉女大人。”淩五冷嘲著叫喚了一聲，“子慕已經因你而死了，我是他弟弟淩子蕭。”n“對不起，淩五……”無瑕捏了捏衣角，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下了頭。她不敢去看淩五，因為她知道隻要自己抬頭望他，定是用看淩四的眼神在看淩五。n“我還以為玉女大人去尋找淩四去了，沒想到還有閒情雅致在這裡與鬼師品茶閒談。”淩五嘴中喚著無瑕為玉女大人，但毫無尊敬之意，喊得陰陽怪氣。n無瑕未同淩五生氣，她對著鬼師鞠躬道彆，態度誠懇謙卑，並安排吉亜照顧好鬼師，再與淩五一同走了出去。n淩五沒有拒絕與無瑕的同行，但他一直快無瑕一步，不願與她並肩，更不願去看她的背影。可想而知，這樣的背影，更是另無瑕想起了與淩四相處行走時的樣子。n路邊隻有微弱燭光在高高燭架上，淩五的影子就這樣垂在無瑕腳下，像極了日光下無瑕踩著淩起四影子的模樣。n“淩五，淩四在紅姑那裡。”不忍自己在這沉默寂靜中繼續回憶起讓自己難過的事情，無瑕輕聲說道。n“你這是要挑撥離間我們與紅姑之間的感情嗎？”淩五停下腳步，轉過身子冷眼望向無瑕。n“不，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北榷也不相信，可這就是事實。紅姑是北榷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傷害她，可我希望她能將淩四交出來還他一個安寧，但是我毫無辦法。”n“你希望我能想辦法？”淩五繼續冷聲說道。n望著淩五的樣子，無瑕吞咽下去原本想說的話，她穩了穩情緒，低聲道“我隻希望你們能更多的去了解紅姑，她守住竹樓研究各種藥粉巫術，到底是什麼目的。”n無瑕不再前行，她知道淩五定會出聲反駁自己，維護紅姑。她不願意聽，所以她轉身飛躍離開。n她覺得有種無形的壓力深深的籠罩著自己，讓她覺得非常無助和壓抑。n鬼師說過的話還在耳邊回想，仙與妖，善與惡，並無明顯界限，主要看此人是一心向善還是怎樣。n可同一件事，也許在不同人眼中就是不同的看法，紅姑一直強調自己所做的都是為了玉城為了北族，那她要做的事情在她眼中定是為善。n可依目前她的所作所為來看，她的所有行為都在傷害他人，在無瑕眼中，這一切便是惡。n無瑕漫無目的的在空中四處飄蕩飛行，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n與貔諾鬨翻，與北榷也聊得不愉快，所有曾經認識自己的人都對自己有了敵意，認為是她害死了淩四。n她停在雀紅閣上空，望著原本燈火闌珊的一切現在變得寂靜無聲。n閣內並無白布懸掛，看來淩四離開的消息還未傳過來。現在夜色已深，所有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隻有城殿中人還在奔波痛苦，隻有她還在飄蕩無歸處。n遠處的貔諾靜靜地跟著無瑕，望著她一臉憔悴一身狼狽的模樣心痛不已。n為何要在這個時候去計較那些呢，她失去了一個愛她嗬護她細心照顧她的朋友，她的難過，不比任何人少。n終是在人界生活太久，她已經跟凡人一般，有了牽掛，有了顧慮，有了責任和牽絆。n你要找到淩四，卻不敢傷害紅姑，那我幫你去找淩四，幫你去對付紅姑！n所有的壞人我來做，所有的指責我來承受！n……n貔諾緊了緊拳頭，再次隱入夜色消失無影。n無瑕靜靜地望著黑幕中的竹樓，隻有一個模糊輪廓讓她看個大概。n現在自己要怎麼做，才能讓紅姑將淩四交出來？n她之前說過想要自己的心，難道需要用自己的心來進行交換嗎？n還是，要找到一直被她隱藏在暗處的北霄？n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剛入竹樓時偶然看到被風刮起滿地枯葉，底下一口並不醒目的枯井。n無瑕悄無聲息飛至竹樓內，屏息慢步，按照回憶尋找那口枯井。n竹樓內突然傳來幾聲咳嗽聲，把無瑕嚇了一跳，她隱在牆角不敢動彈，久久未聽到其他聲響便繼續尋找。n看來是睡夢中的紅姑輕咳幾聲罷了，她記得剛來竹樓第一次見紅姑時她也有輕咳的習慣。n不管那枯井隻是一口廢棄的普通水井，還是暗藏其他玄機，自己都要去一探究竟。n為了淩四，為了知曉紅姑所作所為的目的，為了讓北榷看到她的真麵目，無瑕都要走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