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無邊!
禹喜的額角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nn“阿爹曾與我說過,這世上有一個氏族,生來體態輕盈,骨骼驚奇,能作掌舞,能行於江河湖海,快如閃電,勁如疾風……禹喜,可就是那樣一種人?”nn“……”nn袖中,一把粹毒的短刀已經悄悄劃出。nn禹喜掀眸,麵頰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nn隻要一下,他就可以手刃了眼前這個毫無還擊能力的女人。她知道的太多,他的任務不允許有任何一點瑕疵,她的出現,就是這項任務最大的瑕疵。nn可是,就在他要揚起手臂飛出毒刀時,又不由得猶豫了起來。nn不,不可以,他的目的不是殺人,殺了她,是最最下等的選擇。nn尤其,她是她視為生命的人。nn寶青眯了眯眼,禹喜微不可見的動作,已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本可以殺她的,可是卻在即將動手之際停了下來,他猶豫了,如此一來,寶青便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想。nn“三王爺畫作,薛才人,騙我出宮推我入水,還有那慘死在宮外的侍衛。我入宮以來,發生在我身上的樁樁件件,都讓我匪夷所思。采買司隻是宮中的一個小小的處所而已,即便我進宮再礙到了某些人的眼,也不至於要次次針對於我。這讓我不由懷疑,是不是我身上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才讓你們幾次三番與我作對。”nn禹喜薄唇緊抿。nn寶青摩挲著下巴,“直到,我發現了朱兒的不同。”nn“彆說了……”nn“朱兒對誰都是淡淡的,卻與你格外不同。我本以為你們是男女之間的思慕之情,可是後來我意識到我錯了。因著你,朱兒多了很多暗衛本不該有的心緒,你不是用男女之情擾亂了她,而是她的身世吧。”nn“我讓你彆說了!”禹喜怒吼道。nn“朱兒在神機營中表現得十分突出,學什麼都比尋常孩子快上許多,尤其是輕功,她徒步就可堪比千裡良駒,還因此在戰場上救了我多次。阿爹稱讚她聰穎,是個練武奇才,我本也是這般認為的。現在看到了你,我終於明白了……”nn禹喜騰地站起來,幾步逼到寶青的麵前,伸手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寶青吸道一滯,被他死死地扼死,呼吸不得。nn“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現在才來問我!”禹喜的臉上露出了凶狠“殺手堂不允許失敗,絕不允許!”nn寶青皺了皺眉,努力擠出一抹微笑。她說不出話,卻也不害怕。nn禹喜被她徹底激怒了,她這種誌在必得,將他徹底看透的模樣,讓他既羞辱又氣憤。nn“你還與誰說過,還有誰知道我的身份,告訴我,還有誰?!”nn寶青張了張嘴,禹喜的手緩緩鬆開,給她回話的機會。nn“咳咳咳……”寶青的身子一軟,癱在了地上。身體的虛弱,讓她根本受不得如此重創,緩了好一會兒,她才恢複平穩的呼吸。“想知道嗎?你先告訴我,是不是有人讓你散布了皇上出宮的消息,那人是誰。”nn禹喜冷笑“淑妃娘娘,你現在這般模樣,可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nn“誰說我沒有!”nn寶青微笑著拍拍手,殿門忽然被打開,小凳子帶著三個太監,將朱兒五花大綁地抬了進來。朱兒沒有反抗,一雙大眼炯炯有神地盯著殿內的兩人。禹喜心中一驚,剛要衝過去,小凳子忽然拿出匕首,抵在朱兒的脖頸上。nn“彆動!”nn禹喜怒火中燒“林寶青,你想做什麼!”nn“我想知道,誰是你的買主。”nn禹喜的眼睛死死盯著朱兒“你放開她!馬上!”nn“你必須告訴我!”寶青並不退步。nn禹喜冷笑“虧得她對你忠心耿耿,你竟然如此待她!”nn“忠心耿耿?哈,大概你對神機營並不了解,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錯覺。神機營本就是訓練死士的地方,神機營內的每一個人,都做好了為林家赴死的準備。朱兒是我的暗衛,她這條命都是為我而生的,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對她。”nn“你這個狠毒的女人,我先殺了你!”nn被憤怒充斥的禹喜一把揪起寶青,抬起短刀剛要刺向她,忽然,一眾宮衛闖進來,將他團團圍了起來。nn禹喜捏著寶青衣領的手握了握,掃了眼包圍在他四周全副武裝的宮衛,他冷聲說道“你早有準備。”nn“事關我的性命,我當然要防範於未然。”nn“你竟如此惜命。”nn“我若不怕死,早就斷魂鳳凰台了,今天怎還會站在你的麵前!”nn其中一個侍衛大吼“太監禹喜,放開淑妃娘娘,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nn“你以為,你們這幾個人會是我的對手?”nn“他們當然不是,”寶青微笑“可若你在花月宮內大開殺戒,整個皇宮的侍衛可不會允許的,個侍衛你不放在眼裡,若是一萬呢?我看,你恐怕再不可能出宮了。”nn“我豈是貪生怕死之輩!”nn“那她呢?”寶青伸手指向朱兒,“你死了,她不可能獨活。”nn禹喜額角的青筋崩出,怒張到要炸裂“林寶青,你好狠的心,虧她還顧及與你的主仆之情,幾次拒絕我要帶她離開的請求,非要留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沒想到,你卻這樣待她!你對得起她對你的一片赤誠嗎?!”nn“告訴我,你的買主是誰!是誰告訴你皇上的消息的!”nn雙方對立,互不相讓,誰也不願意先行退步。寶青轉頭,示意小凳子,小凳子得令,拿出一把水果刀向朱兒的大腿割了一下,鮮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滴落在地毯上,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nn“你……”nn“你若再不說,下一刀,可就要劃花她的臉了!”nn寶青話音剛落,小凳子已經比劃到朱兒的臉上。nn“彆!”禹喜慌了,立刻鬆開寶青,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我說,我什麼都說!”nn小凳子的刀,也隨著他離寶青越來越遠,一點點地離開朱兒的臉頰。nn一滴汗珠滾落,禹喜沉沉問道“我若說,你是否肯放過她和我。”nn寶青點頭“自然。”nn禹喜閉了閉眼,“好,你言而有信,我便告訴你一切……”nn……nn壽康宮,聽了寶青的話,太後震驚了好久才晃過神來。nn搖著頭,她扶胸慨歎“想不到,真的想不到,我東楚後宮裡,竟然還這般人才輩出。”nn“母後,我相信,禹喜說的都是真的。他視朱兒的性命為一切,危急關頭,定不會再有不實之詞。可如果他說的就是事實,那麼我們接下來該如何處置呢。皇上如今不在宮中,提前一步激怒了他們,那皇上勢必會更加危險。”nn太後神色凝重“你說的不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敵明我暗,反而有更多的機會保護皇上。”nn“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能蒙混他人,讓所有人堅信皇上確實在宮中養病,平息流言。如此,想要趁亂為非作歹的歹人們,便可自動退出了。否則,不僅皇上,就連京都、皇宮,都大有危險。”nn太後沉思了一會兒,側頭對錦墨說“去告知宮中女眷,說邊關戰事頻起,哀家要城中有品階的夫人都來宮中,念佛一日,為國祈福。”nn“是。”nn……nn清晨的露水順著枝葉的紋理滑落,滴落在路邊水窪處。一隻蝴蝶翩躚飛過,所經過之處,皆是鳥語花香。一輛又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碌碌而過,打破了京都之晨的寧靜。nn“前麵的,可是段夫人?”nn謝常茹剛下馬車,就聽到後麵,一陣慈祥的聲音響起。她回頭一看,竟是久不見人的戰夫人。nn自‘癲狂’之後,她就一直稱病在家,謝不見客,畢竟做戲要做全套,萬一哪個眼尖的夫人看出她是裝病的,那可是欺君之罪呢。nn“戰夫人。”nn謝常茹彬彬有禮地走過來,拉著她的手福了福。年歲上,謝常茹是她的晚輩,不過從品階上,她並不遜色於戰夫人,如此行禮既不是體統,又顯得謙遜有禮。nn“夫人的身體可好些了?常茹本想去拜訪的,可是丞相大人說夫人身子不爽,謝不見客,如今見了,常茹終得放心了。”nn“還不是被外甥鬨得,還好,皇上仁厚,非但不嫌棄,還給了她一個好歸宿,我也能放心了。”nn“夫人心地仁善,對庶出妹妹家的孩子視如己出,常茹當向夫人學習。”nn戰夫人僵硬地扯了扯唇角,一抹尷尬閃過。nn她在京都可是出了名的狠辣角色,誰人都知,她與庶出的幾個兄弟姐妹關係並不算好,謝常茹如此說,讓戰夫人不免有些掛不住。nn不過一想到今天的使命,她便強擠出笑容,與謝常茹攜手走進了皇宮。nn籌備了一日,寶青將祭壇和佛禮需要用的東西都悉數準備妥當,謝常茹和戰夫人先行入了壽康宮,其他夫人們也隨之而入。一時間,原本寬敞寧靜的壽康宮,顯得既擁擠又熱鬨。nn待眾夫人落座,太後才走到正位上,緩緩開口“國難當頭,蒙特丹與我朝的戰事也持續了半年有餘,我朝中將士在前線奮勇殺敵,江南水患更是雪上加霜,皇上如今又重病在床……哎,東楚近來可謂禍不單行。我們這些隻能留守在家中的女子,什麼都做不得,也隻能用這種方式為東楚祈福了。故而今日召集大家來,希望眾位夫人都能儘一份自己的心意。”nn眾夫人立刻起身,齊刷刷地說道“謹遵太後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