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月無邊!
寶青坐在次位上,因而看得十分清楚,果然在說到皇上重病時,她們之中大多數的表情都有所不同。nn看來,今天,她們的目的十分明確了。nn這樣想著,寶青側身,微笑著問道“母後,可以開始了嗎?”nn太後點了點頭。nn與此同時,幾個身著僧衣的和尚從四條廊道上各自走來,聚集在了庭院中央。nn禮佛是件極其枯燥的事,和尚們不知疲倦地念著經,木魚敲得十分有節奏感,寶青聽得眼皮打架。兩個時辰過去,不少夫人即便想要保持應有的禮儀,也有些坐不住了。在軟墊上動來動去,扭曲成許多奇怪的形狀。nn四個時辰之後,寶青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再看眾夫人,能強撐起精神的,都算是虔誠的了。那些跪坐在後麵的,掩耳盜鈴一般靠在柱子上,張著嘴睡得香甜,還有不少已經開始泛起此起彼伏的鼾聲了。nn寶青強撐起精神,看向太後,太後衝著她點了點頭,意思在說時機已經成熟了。nn寶青在素問耳邊說了句什麼,素問立刻繞過夫人們,從後門小跑著出去了。nn日落西山,彩霞映天。nn誦經接近尾聲,撐了一天的夫人們,不僅筋疲力竭,臉上脖子上都被蚊蟲咬了許多包,個個心中苦不堪言。nn就在她們抱怨不知這場無聊的法會何時結束時,忽然聽到大門處傳來高德高喊“皇上駕到!”nn眾夫人一個激靈,趕忙規規矩矩地跪坐好。nn寶青微笑地站起身,挽著太後迎了出去。nn戰夫人剛要睡著,就聽到皇上來了,睡眼朦朧地看去,果然,門前站著的男子身著龍袍,器宇不凡。nn“皇上你怎麼來了,張太醫不是說過嗎,你這咳疾不可出宮,需要在寢殿內靜養。夏日的晚上濕熱難耐,加重了病情可怎麼好。”nn“母後,朕聽說母後在此請了大師為國祈福,如此盛會,朕怎麼能缺席呢。而且經過張太醫的調理後,朕的身子已經好了很多了,咳咳咳咳……”nn說著,又咳嗽了數聲。nn寶青走上前去,拿著帕子在他的嘴邊擦了擦“皇上你又咳了,哪裡好了很多,就管著蒙臣妾呢,臣妾扶著皇上回宮去吧。”nn太後也十分讚同“是啊皇上,哀家知道你擔心國事,可是你的咳疾是大,若沒有好身子,哪有力氣打理國事呢。你看看你的嗓子,都咳得沙啞了。寶青,快扶著皇上回去吧。”nn戰夫人伸長了脖子看去時,那龍袍在身之人忽然走了過來,她趕忙規矩地跪坐了回去。nn走到眾夫人麵前,他說“各位夫人的夫君都是東楚的股肱之臣,為東楚鞠躬儘瘁,夫人們又不辭辛苦為國祈福,朕甚感欣慰。為了表彰眾位夫人對我朝的一片赤誠,朕將下詔書,嘉獎眾位夫人護國有功。”nn一聽到還有賞賜,夫人們樂得不行,趕忙紛紛跪地謝恩。nn戰夫人磕了個頭再起身,寶青已經挽著他轉過身,向門前走去。nn她皺了皺眉,對自己沒有看到皇上的臉感到懊惱,旁邊的謝常茹卻是一臉感動“戰夫人,你看皇上清減了不少呢,皇上為國操勞,身患頑疾還不忘前來嘉獎我們,真是個好皇帝。”nn戰夫人也笑了笑,“是啊,英雄出少年,皇上雖年輕,卻是個英明勤政的皇帝,實乃我東楚之幸。”nn頂著夜色,戰夫人乘坐馬車匆匆回府。府內,戰家的門客、與戰家交好的官員,包括戰蓓都齊刷刷地等在院內,見她回來,趕忙抓她來問“今日進宮,可見到皇上了?”nn一般諸如此類的法會,皇上都是必須參與的,因此,他們才會齊聚於此,就等著戰夫人帶來第一手消息。nn戰夫人點了點頭。nn“起初,皇上並沒有來,也就是到最後的時候,他草草來看了一眼,還賞賜了諸位夫人,賞賜的聖旨明日才會到。”nn戰蓓細問“你確定,那個人是皇上?”nn戰夫人掃了眼院子裡的諸人,他們的眼睛帶著迫切,齊刷刷地看著她,看得她心裡發毛。她本就不確定,被自家夫君這麼問,她就更無法肯定地告訴大家了。nn這事事關重大,她一個女流之輩可負不起責任。nn“究竟是不是皇上,你說話啊!”nn戰夫人遲遲不說,戰蓓有些急了。nn戰夫人想了想,她真的沒有看到皇上的臉,可她沒看到,謝常茹看到了呀。謝常茹身份尊貴,她認識聖駕,見皇上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看到皇上,她還那般同情和慨然,那麼就說明,那身著龍袍之人定然是皇上了吧。nn如此想著,戰夫人即便心中沒底,麵上,她還是堅定地點點頭“老爺,我可以確定,那人就是皇上沒錯。隻不過,因為咳嗽的頑疾犯了,張太醫讓皇上務必在殿中靜養,所以才沒有上朝。我見得皇上還清減了不少呢,聲音都沙啞了,可見,病得不輕啊。”nn戰蓓狐疑“你確定?”nn其實,從蕭城罷工的第一天起,他就開始懷疑了。又不是急病,而是舊疾,怎會頭一日還好好地召見他到煊正殿商議國事,第二天就病得不能上朝了。而且,他曾經向太醫院打聽過,蕭城的咳疾已經漸漸好轉了,雖說沒有根除,但那日落水留下的咳嗽毛病已經快要痊愈了。nn所以他篤定,那流言十有八九是真的,蕭城騙過了所有人私自出宮了。nn然而,戰夫人的這番言辭,又讓他徹底摸不著頭腦了。nn難不成,是真的?nn皇上真的是因為病了,才不早朝,而不是去前線了?nn話都說出去了,戰夫人不是傻子,怎會自己反駁自己,於是,她堅定地點點頭“千真萬確。”nn壽康宮內,太後重重地賞了謝常茹,謝常茹欣然接受了,不過她幫助太後和寶青可不是因為這些財寶。nn“太後娘娘太客氣了,彼時,臣妾被戰欒所欺,是太後娘娘和淑妃娘娘為臣妾做主,這份恩情,臣妾心中銘記。這次,又是為了皇上,甚則整個東楚的安危,臣妾做什麼都是應該的。”nn寶青微笑“段夫人就不要謙遜了,若不是段夫人,那戰夫人也不會輕易相信小凳子就是皇上。”nn謝常茹掩嘴而笑“起初臣妾聽了這個法子,心中隻道太過大膽,還覺得不可行,太後娘娘機智,娘娘聰穎,不成想還真的讓戰夫人信了。”nn太後開懷“哀家隻是想了個初步的點子,還是寶青,出了個這樣的主意。她篤定眾夫人疲憊之餘,斷不會再有精力留心皇上的樣貌,這才得以蒙混過關。”nn“母後又在取笑兒臣了。”寶青說“不過,枯坐四個時辰的確有些殘忍了,兒臣起初還緊張著,到後來,險些都要睡著了。”nn話音未落,大殿上響起一陣歡快的笑聲。nn時間已不早,寶青親自送謝常茹出宮,路上,寶青想了想還是叮囑了一番“夫人雖是大學士的夫人,理應與夫君同心,可是此事涉及皇上的安全,所以寶青在此再次請求夫人,千萬不要將今日之事說與大學士聽。並非不信任大學士,隻是大學士的門客眾多,府內又是人多眼雜,保不齊誰懷了不好的心思。江山社稷,一切需要謹慎行事。”nn謝常茹鄭重地點了點頭“娘娘放心,臣妾保證隻字不提。”nn……nn忙碌了一天,寶青有些虛弱地回到花月宮。nn看了看偏殿,她歎口氣,終於還是抑製不住自己走進去的衝動。nn見寶青來,朱兒立刻坐直了身體,她不會說話,卻要被堵住了嘴巴,身上的繩子也沒有解開。nn寶青走過去,把她口中的布取了下來。nn“怪我麼?”nn朱兒搖頭。nn寶青又憐惜地摸了摸她的臉頰,“腿上的傷痛不痛?”nn朱兒又搖頭。nn“若不傷了你,他是不會與我說實情的。你是他的弱點,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讓他說實話的方式了。朱兒,你原諒我好嗎?”nn朱兒垂眸,眼中閃爍著思緒萬千。nn“朱兒,你何苦瞞著我,你本該與我說實話的。”坐在她的身側,與朱兒靠在同一展牆壁下,寶青虛弱歎了口氣“其實,跟他走,也是個不錯的選擇。我雖不知你究竟是怎樣的身份,可是從他看重你的程度來看,你將來必定不會受苦。如此,我也能安心了。”nn朱兒側頭,柔情地看著她。nn“朱兒,你也可憐我對嗎?也許,我所做的努力在你的眼中是那般不值當的,可是,我本就是個將死之人,與其坐著等死,不如放手一搏。”nn“朱兒,你和他走吧。明天,我就放了你。你要答應我,不要找我。”nn朱兒瞪大了眼睛,似乎猜到了寶青要做什麼。nn“哥哥被困在絕地,蕭城又隻身犯險。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都有危險,我如何能坐以待斃呢。”nn“所以朱兒,我必須去。”nn說完,她從袖口中拿出一粒香。張開手,香遇到空氣立刻燃燒了起來,一瞬間在朱兒的麵前燒儘。朱兒毫無防備,煙霧儘數被她吸了進去,眼皮也越來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