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若抹乾了自己的眼淚,用儘了全力扶著他,亦不能幫他起來。
“晏既,你就在這裡不要動,我去找人來幫你。你放心,我不會表現出慌亂來,叫人發現異樣的。”
他已經強撐到了此刻,她也不會拖他的後腿。
晏既點了點頭,的確是沒有力氣再掙紮了,“我相信你,你快去快回。”
觀若從地上站起來,無論心裡再慌亂,從走出營帳的那一刻起,就變的無比的鎮定。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受傷的士兵大多都被集中在一起,有許多醫官背著藥箱在四周穿行。
她原本想找刑熾熱,卻很快望見了正好從某一處營帳中走出來的吳先生。
觀若如望見了救命稻草,快步朝著他走過去,“先生,方才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傷了手臂,您能不能先替我看一看。”
那些士兵的傷看起來都不太嚴重,有其他的醫官在就已經足夠了。
觀若挽起了袖子,才換過的衣裳上沾了不少塵土,裸露出來的手臂關節,赫然擦破了一大片的皮肉。
周圍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靠近了吳先生,壓低了聲音,“將軍的傷很嚴重,請您快跟我過去看看。”
吳先生的目光一凜,立刻就拿起了自己的藥箱,同觀若一起朝著晏既的營帳走。
刑熾已經在裡麵了,將晏既扶到了他的床榻上。
他替他脫去了盔甲,白色的裡衣背後,又已經是一片觸目驚心的鮮紅,根本已經再找不出一點白色來。
吳先生連忙迎了上去,要刑熾直接將他的衣服剪去。
刑熾和吳先生圍在他周圍,彼此商量著要如何處理,晏既在這一片嘈雜聲中忽而大聲道“阿若,你先回去休息。”
他稍微好了一些了,就又想著要趕她走了。
她想讓他放她走,他總也不放,此時要她走,她自然也不肯走。
“妾不走,妾就在此處,等著吳先生為將軍看完傷,再為我看傷。”
這是她找的借口。
晏既很快轉過頭來,像是想要察看她的傷在何處,“方才摔傷了哪裡?”
又借著吳先生和刑熾的身形,擋住了自己的身體,“你不要看我,恐怕要做噩夢呢。”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
吳先生乾脆遮住了他的視線,“將軍此時最好老實些,小命都保不住,就彆想再談旁的事情了。”
教訓完晏既,又回頭對觀若道:“殷娘子既然不走,就在旁邊歇一歇吧。”語氣溫和了許多。
觀若同吳先生點了點頭,站到了一旁,以免遮掩了燭光。
她其實也的確不適合在這裡,男女有彆,衣冠楚楚之時,尚且勉強可以共處一室,而此時他的衣裳已經褪儘……
她換了一個角度,有吳先生和刑熾遮擋,晏既的傷在背上,趴在床榻上,她隻能看見他側著望她的臉。
流了那麼多的血,他的麵色在燭光之下蒼白如紙,此時望著她,卻仍然帶著微微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