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終究有什麼不一樣。
他好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是不是我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我了?”
觀若搖了搖頭,心中萬般遺憾。
“並不是我不相信將軍,隻是世事如此,你我不過都是平凡人,都需要認命。”
誰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這種未知,令所有的承諾都蒼白的如同頃刻便會化去的雪片。
沒有人會相信雪片,縱然有人欣賞。
觀若站起來,同晏既告彆,“時間已經不早了,眉瑾與蔣副將大禮已成,是我該回去的時候了。”
晏既沒有說話。
於是她越加沒有留戀,戴上了風帽,走進屋外的風雪裡去。
沒有人來為她引路,或者她需要自己尋找。在她將要走到廊下的時候,晏既大步追了出來,拿著他方才贈給她的那枝紅梅花。
不過片刻之間,梅花之上,與他發間都落了雪。他與梅花共白頭。
“你忘記將這枝梅花帶走了。我送你出城。”
觀若接過來,抖落梅花之上的雪,或許也會抖落花瓣。她將它珍而重之地彆在胸前。
這樣的梅花,她原本想要藉草攜壺,與他一同去看的。
可是她隻能忽略它原本的意義,“今夜北城梅花,將落於南城的梅瓶之中。”
“不知道南城與北城的百姓,又究竟什麼時候能與從前一般。”
晏既與她並肩,從燈火煊耀之處,漸入闌珊。
踏莎與打萍並肩站在一起,等候著他們的主人。
觀若和晏既很快上了馬,朝著城樓走去。她心中沒有任何期待,比來時走的還要緩慢。
雪夜無聲,月色晦暗,街市之上已經沒有人。
晏既一直都望著她,無人點燈,望不清她的臉。
城樓距離他的官邸還是太近了,原本是為了他日日都能走上城樓,望著不再屬於他的她。
而今隻見,濕錨樓台,釀寒城闕,不見春紅吹到。
不能指望城樓,便隻能指望此刻的風雪。
他希望這雪下得大一些,再大一些。堵住城門,永遠也不要化去,讓她再不能回去,再不能離開他。
可惜從來天與多情,不與長相守。風雪不過能抹去她存在過的痕跡而已。
晏既在城門之下停駐,看著麵前銀白一片,總是無人踏過的雪地。看著那一襲紅裳,緩緩地走過,連頭也不曾回一回。
在南城城樓緩緩打開的時候,觀若終於回過了頭。
一眼也是千萬年,“將軍,請您早些回去吧。”
風重雪深,他不該在這裡了。他該重新走回燈火煊赫之處,去祝福他的妹妹,祝福他的同袍。
觀若說完這句話,一揚馬鞭,飛快地奔馳入南城之中,聽著城門被守城的士兵關上,沉悶地一聲響。
觀若的心弦驟然繃斷,令她一瞬間喘不過氣來,不得不令打萍慢下了腳步。
再回頭,隔著城門,她已經再看不見晏既了。
她是山回路轉不見君,而城樓的那一側,晏既所剩下的,是雪上空留馬行處。
她重新揚起馬鞭,朝著蕭宅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