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錄!
眼見現下的局麵就是這般,柳明華也不再飲鯽魚湯了,也不勸慕容白塵飲了,而是說道“白塵,我答應你,以後不再來煩你了。隻是還有最後一件事,希望你能應允。”
慕容白塵聞此抬頭望柳明華,回答的很快“何事?”
“既然是藥汁已經取來了,就讓我替你把藥塗在傷口,省得以後不見你我還要擔憂你的傷勢。”柳明華這話說的已是十分卑微,他便不信慕容白塵會不應允。
果真如柳明華所想,慕容白塵應下道“若這是你所願,那便好罷。”說著撩起了袖袍,白皙的手臂顯露在柳明華眼前。
柳明華從慕容白塵手中接過瓷瓶,小心翼翼的打開瓶塞,又取了一些棉花,蘸了一下,又極輕極輕的為慕容白塵的手臂上藥。柳明華知道的,雖是這手臂看上去無恙,但隻要有東西碰到,便是苦不堪言,所以他輕到不能再輕的小心翼翼,緊張到有些手抖。
柳明華一邊如此小心翼翼的給慕容白塵塗藥,一邊帶著些委屈的開口“白塵,總歸我們以後不會見麵了,你就陪我說會兒話罷。”
“…好。”
“白塵你知道嗎?其實我過的,並不像是常人看到的那般好。”柳明華自顧自的說著,“從小啊,我過的便是誠惶誠恐,沒有一絲一毫的安全感。像丞相府這種地方啊…是會吃人的。我見過太多上午還談笑風生的人,下午便慘死。”
慕容白塵挑眉看了柳明華一眼,而柳明華卻隻顧著低頭擦藥。
“白塵…你知道的,我們丞相府裡這個情況…若是柳扶風他身子康健,這府邸可還有我和我娘親的過頭?就是眼下這個情況,也不是像常人所見的那般好過。”
“白塵,我從小就特彆沒有安全感,一到了夜晚就怕的要命。我就想著能有一個人陪著我便好了。柳扶風身子骨那樣,他母親是寸步不離的陪著他,照顧他,而我娘親,則是侍候在父親左右,所以這偌大的碧霄小築,從小到大不過是我一個人度過無數個冰冷的夜罷了。”
“白塵…”柳明華又蘸了些藥水,“你知道嗎,我從小到大,身邊沒人陪,更彆提什麼朋友了!就連個同齡人都見不到…”
慕容白塵蹙眉,“著實可憐。”
“不,不可憐的。”柳明華道。引得慕容白塵又望向他。
“自從我遇見了你,我就一點也不可憐。白塵,你是我遇見的第一個府外的同齡人。跟你比,我太差了,我什麼都不會,也比不過你。看你這麼厲害,我就是想陪在你身邊,你也不用給我什麼,我就是缺個朋友,我的心裡話也沒人說,我要乾個什麼,也沒人陪。白塵你知道嗎,就連咱們剛剛爬的那地道,都是我自己挖的!”
慕容白塵輕歎了一聲。
柳明華繼續說著“白塵,雖然我不知你為何不願再見我,但我隻想告訴你,我很珍惜你,真的,不然我又怎會撞柱子也要你活著?若你日後有何需要,儘管告知我便是,我一定滿足。”
“其實白塵…我就是想在你身邊,每天一起吃個飯,聊聊經論詩賦,哪怕是閒話也好,隻要身邊有個朋友陪著,我也斷不會誠惶誠恐,日日虛度。”
柳明華的話說到這,停了,慕容白塵的手臂上,也已塗滿了藥汁。紅木雕平頭桌上的鯽魚湯,也涼透了。柳明華的神色看起來十分失落,但又輕輕的將白玉瓷瓶放在了紅木雕平頭桌上,道“白塵,這裡頭還有一些藥汁,若是你日後再疼…當然你若不疼那便是最好,若是再疼…你便取些來塗。”說完,便不再望慕容白塵,起身向外走去。
直到慕容白塵開口叫住了柳明華。
“柳明華。”
“恩?”
“明日,你吩咐婢女在驚鴻樓多加副碗筷罷。”
“什麼?”柳明華不可置信的回過頭,眼底似還有一片猩紅之色。慕容白塵說,再在驚鴻樓加副碗筷,那這意思,自然是說…慕容白塵同意了柳明華日日來此陪著他!
“好!好!好!”柳明華一連說了三聲好,喜不自勝到連蹦帶跳的出了驚鴻樓,像極了是急著去吩咐婢女。
隻是方才拐出了牆角,柳明華的眼眸中卻是多了抹狡婕之色。
誰說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依他柳明華來看,這苦肉計才是上上之策呢!
柳明華暗自心道自己可算是在慕容白塵麵前聰明了一回,心中便是開懷許多,神清氣爽的回了碧霄小築。第一件事便是吩咐下去,從今往後,他柳明華的用膳便是挪至驚鴻樓,膳食什麼的不必再送到碧霄小築了。這二件事,自然是要給那些傷慕容白塵的牢役一些顏色瞧瞧!雖說他們是聽了柳祥軒的命令的,可到底也是他們把慕容白塵傷成這樣,這讓柳明華如何能忍?!隻是要收拾他們那些子牢役,說難也是有些難的。難的是要在柳祥軒眼皮子底子動人,著實也不是什麼易事,倒也不是說柳祥軒多護著那些牢役,隻是柳祥軒斷然是不會多待見慕容白塵的,慕容白塵能活著,也全是因為他撞了柱子,現下想因此收拾那勞役,恐怕是要避著柳祥軒才是;而細想想,也不是什麼難事,隻要避開了柳祥軒,這便是輕而易舉的易事,想他柳明華堂堂丞相府二公子,收拾幾個地牢牢役,那自然是容易的很;上次他進不了地牢,那是因為柳祥軒的命令在,如今慕容白塵被救出了,地牢也沒什麼犯人,更是沒有了柳祥軒的命令,他柳明華又如何進不得?那麼眼下,隻要讓那些牢役不告狀便可。不讓他們告狀之法就更是簡單了。想到這裡柳明華又是一肚子的氣,今日,他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柳枝森!”柳明華打定了主意,“喚幾個碧霄小築的心腹侍衛,我們走,去地牢給白塵討個說法!”
這轉眼,柳明華便是氣勢洶洶的帶著柳枝森與其餘幾名侍衛,快要到了地牢門口,隻是快到了他倒是不再氣勢洶洶了,而是緩下了腳步。卻不料這一慢身後的柳枝森沒反應過來,直直的撞上了柳明華的背。
“哎喲!”柳明華回頭,分外不滿,抽出腰間折扇,用扇柄在柳枝森頭上“啪啪啪”的幾下狠敲,“你是不是想撞死本公子?!”
柳枝森賠笑著呲喇著牙,道“公子說甚呢,我可不敢!”
“不敢就給我注意點!急什麼急什麼!我給你們講,今天咱們來就是無事來視察一番,不準給我有什麼太激動或是惡意的表情!”柳明華又用扇柄敲了一下柳枝森的頭,“你,是我隨從。”又用扇柄挨個指指柳枝森身後的四名侍衛,“你、你、你、你,你們四個是護衛我的。就說本公子聽說地牢凶神惡煞害怕了!”
“是!”
柳明華這交代完了,便又向前走去,也就十來步便到了地牢門口。這門口還是侍衛有八,直直的杵在那兒,柳明華都懷疑是不是那天之後他們就沒有動過身子。若說上次柳明華還想了想該怎麼跟他們溝通,這次他是想都不想,大步上前,直麵正門口的兩個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