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錄!
太醫走後,瓜爾佳漫霜與曲浮笙卻是來了,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望月宮寢殿,若不是他們二人從未見過,倒要叫人覺得,他們是約好了一同來的。
瓜爾佳漫霜一進來便哭了起來,甚至是跌坐在地,斷斷續續的說著“芍妹妹,你怎會好生生的就這樣了昨日見你還在為腹中孩兒繡肚兜,怎的今日就芍妹妹!”
隨著瓜爾佳漫霜每說上一句,南榮湛的心便痛上一分,於是伸手扶起瓜爾佳漫霜,道“皇後,你莫要哭了。”
曲浮笙眸色一閃,他分明覺得這瓜爾佳漫霜是半點也不難過的,甚至以他素為敏銳的觀察力來看,她的難過倒似是他以往唱悲情苦戲之時演出來的一般。
真正的痛,哪裡能表現的如此淋漓儘致?真正的痛,是說不出口的。就好似眼下的南榮湛,分明他才是最痛之人,可他也隻是猩紅眼底,一滴晶瑩都未掉落。
這瓜爾佳漫霜被南榮湛扶起了身子,眼淚卻好似是如何都止不住一般,半晌才道哭的身子不適,先行退下了。
待瓜爾佳漫霜走過曲浮笙身邊而出之時,又是一陣香風繚繞。曲浮笙嗅了嗅,有些疑惑的道了句“長生花?”
隻是南榮湛眼下並未分神品這句話。
曲浮笙望向床榻之上的陸允芍,眼下之景實在是慘,便問道“皇上既是如此珍視她,又怎會造成眼下之況?”他又加了一句,“臣弟是說,皇上可曾查過原因?”
南榮湛點點頭,他自然是查過的,隻是卻是無果,不管是陸允芍接觸的東西還是入口的事物,以及身邊之人,方才已全數查了一遍,卻是連蛛絲馬跡都不曾發現。就連太醫院日日為陸允芍請平安脈的太醫,都未從她的脈象中發現任何異樣。可若是如此,陸允芍腹中孩兒,又怎會說沒就沒?他閉眸,隻道“查不出任何。”
曲浮笙也一怔,道“怎會查不出任何?娘娘孕期尚短不過三個月而已,總是該有些蛛絲馬跡的。比如,娘娘平日中食用過什麼東西?”
“凡是她入口的食物,總是仔細核查過的。”南榮湛道,“她胃口淺,因著身孕什麼都吃不下,還是皇後拿來了諸湘國特有的長生草給她泡茶喝,她才能吃進些東西。”
“長信草?”曲浮笙呢喃了一句,又道“可是幼時嫩芽碧綠,開紅花,結黃果,泡茶味道微酸,開人胃口?”
“正是。”南榮湛麵色微變,“你如何得知?”
曲浮笙並未回答南榮湛,而是又問了一句“皇後是否常來望月宮?”
“正是,她時常前來送長信草。”南榮湛略急,道“難道是長生草上有異?可是朕分明讓太醫院進行了核查才讓蝶兒泡茶的!”
若是有異,怎會查不出?
可曲浮笙卻是說了句南榮湛聽不懂的話,隻見他恍然大悟的模樣,與南榮湛分外相似的眼眸亮光閃過“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你到底在說什麼!”南榮湛喝道。
曲浮笙道“皇上可曾注意過皇後身上的香氣?”
瓜爾佳漫霜身上的香氣?那種又香又甜,卻又讓人聞了昏昏欲睡的味道。南榮湛是曾經注意過的,那是一種商國沒有的佩香。
“你且說下去。”
曲浮笙隨之而道“曾經先皇在世時,為掩蓋臣弟的身份,那十年間讓臣弟以戲子身份遊行與三國之間,作出無國可歸狀,於是也曾在諸湘國待過一段時日。諸湘國中特有長生草,嫩芽時采下可用藥,清熱利濕,也提升胃口。可若是開花之時,這草便無用了。”
“為何?”南榮湛問道。長生草藥用隻采嫩芽他是知道的,曾經太醫院眾人也是如此說的。
“因為長生花開之時,長生草便隻有弊而無利。”曲浮笙的表情極為嚴肅,“長生花開之時,長生草常人用了便會瀉肚不止,甚至身子差的會為你臥床不起丟了性命,若是身懷有孕之人服用,月份小的便會造成小產,月份大的會胎死腹中。”
南榮湛眼睛瞪大向後踉蹌幾步,被曲浮笙伸手拉住身子才止,半晌才啞著嗓子問出口“皇後身上的香味,就是長生花的香味是這樣嗎?”
瓜爾佳漫霜時常親自去送長生草,隻是為讓她身上的長生花香氣與陸允芍接觸?這樣可讓太醫診不出脈象,又可不動聲色的拿點陸允芍腹中孩兒?
曲浮笙歎了口氣,隻道“皇上聰慧。”
南榮湛隱在寬大袖袍之中的手驟然握緊,眸中殺機已起。瓜爾佳漫霜向來飛揚跋扈趾高氣昂,她能將可以打死人的長鞭耍出花來,能培養出三國之中讓人聞風喪膽的暗殺組織風塵,她又怎會甘心身居後位卻絲毫不受寵?瓜爾佳漫霜在魯國泰辰宮遇見身為質子的南榮湛時因著一雙丹鳳眼便芳心暗許,在南榮湛登基之後又發來賀禮與聯姻詔書,她是喜歡南榮湛的,也是要得到南榮湛的。可即使是如此,在那個商國可能易主的風浪之夜,她依舊是輕描淡寫的問南榮湛要不要娶她為後,若是不娶,她便看著南榮宇殺了南榮湛也不會相救。
何等狂傲的女子!
南榮湛隻恨,恨自己太過大意,似瓜爾佳漫霜這般的女子,怎可能會溫婉至此?從古至今向來越美麗的越危險,他怎就會信了瓜爾佳漫霜?!
“瓜爾佳漫霜”南榮湛冷道,隨即走出殿門,抽出一旁侍衛腰間長劍。
“噌!”一道刺目的亮光伴隨著劃破長空的聲音,長劍已被南榮湛握在手中,無人敢跟隨,隻見他身影向洗塵宮方向而去,轉瞬便不見身影。
南榮湛本就是會武的,他身上的武藝,乃是極小抓起,由商國之中武藝最為頂尖的大將軍傳授的,隻是後來長時不接觸,在魯國為質子又無習武的必要,眾人都以忘了他會武這回事,除了在祭台之上救下陸允芍以外,此下也是宮人得見南榮湛第二次動用武藝。
隻見他前行數步,蹬牆使力,翻身上了宮沿,在之上飛越著,本是不近的距離,卻比乘奔禦風還要快,待南榮湛落地,便正處於洗塵宮龍鳳居之前。
洗塵宮侍從見有人從宮沿之上躍下原以為是歹人,待看清才知是南榮湛,卻又來不及行禮便見他一身殺氣提劍踹開了龍鳳居的門扇。
“瓜爾佳漫霜,還朕孩兒性命!”
南榮湛滿身殺氣提劍而入洗塵宮,劍指皇後瓜爾佳漫霜,且道讓她還來孩兒性命,這下三宮六院之中所有人都傳遍了,皇貴妃肚子裡的雙生子,是瓜爾佳漫霜從中下絆子才會小產的。
眼下南榮湛的劍就架在瓜爾佳漫霜的脖頸之上,她白皙的皮膚之上已見血色,洗塵宮中侍從跪了一地,紛紛求情,要南榮湛明鑒,隻道皇後娘娘對皇貴妃娘娘甚好,二人情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