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南榮湛冷笑,“瓜爾佳漫霜,看看你的演技有多好,不僅騙過了朕,也騙過了這一眾宮人。”
而瓜爾佳漫霜之態與求情的宮人之態全然相反,她竟是仰臉應著壓在脖頸之上的長劍笑了“皇上在說什麼,臣妾可聽不大懂。”
“你還在裝。”南榮湛道“長生草與長生花花葉不兩存,若是嫩芽與花粉相容,能使常人瀉肚甚至到死,使有孕之人小產或胎死腹中,難道眼下朕所言是假?”
瓜爾佳漫霜一怔,似乎是想不明白南榮湛怎會知道此事,隨即卻又是笑了,笑聲洋洋灑灑,笑止了才道“沒錯,不假。可是皇上眼下才得知,是不是太晚了?不過腹中兩塊爛肉掉了,臣妾也可以為皇上生啊,生很多很多。一個對你不感興趣且什麼都沒有的亡國公主,皇上真的要為她殺了臣妾?”
南榮湛一頓。
隨之又聽聞瓜爾佳漫霜道“皇上在苦養兵力,臣妾是知曉的呢,隻是眼下若是南榮宇進攻呢?好罷就算他不再進攻,臣妾堂堂諸湘國大公主,嫁到商國不受寵不說,還因為一個亡國公主死在了商國皇室,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雖說臣妾不怨,可臣妾難保駐守在商國的十萬諸湘國大軍不願。”
瓜爾佳漫霜說的不錯,那十萬諸湘國大軍就駐守在商國,明麵上是守護商國皇宮,可說白了,就是瓜爾佳漫霜手中的兵馬其實有時南榮湛總在想,他究竟何德何能能換的瓜爾佳漫霜如此喜歡他,如此執著要得到他,他分明什麼都未曾給予她。可與此同時,也就是她的這等喜歡,才會讓他失了全部。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瓜爾佳漫霜是,陸允芍是,他南榮湛,亦是。
隻是這一切,從一開始,便都是錯的,全是錯的。
短暫思索之間,南榮湛手中長劍力道已然鬆了些許,隻是依舊架在瓜爾佳漫霜的脖頸之間。瓜爾佳漫霜似是動了動,南榮湛便又加了力度壓在長劍上,讓她眼下動彈不得。隻是瓜爾佳漫霜說的,皆是實情。
難道說就這樣放了瓜爾佳漫霜嗎?
不不可能!
“十萬大軍又如何?保護不得心愛的女人算是什麼男人,又如何作得九五之尊?!”南榮湛手上長劍下壓,順著方才刀口又切入三分,鮮血開始止不住的從瓜爾佳漫霜的脖頸間流下,他現下隻要稍稍使力,她的頭都會順著飛出去。
瓜爾佳漫霜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恐懼之色,隻是她尚來不及說什麼,便聽聞一聲急急地呼喚聲“皇上!快住手啊皇上!”
是廖金忠的聲音。
南榮湛一怔,心中忽而有了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
“不好了皇上!大事不好了!”廖金忠語無倫次。
南榮湛鬆開了長劍,猛然回頭道“出了何事!快些說!”
“皇上”冷汗順著廖金忠的額頭滴落,“南榮宇回來了!已經圍攻皇宮了!”
南榮湛一驚,隻道“怎會如此?”
那夜南榮宇落荒而逃,與其一同消失的,還有十萬商國大軍,此後不論他如何查找,都找不到那十萬大軍的下落。三月前節度使來報小型的動亂也說可能是南榮宇,但自那以後,是連一點的風吹草動都沒有。如今這十萬大軍難道是空降?如何才這般悄無聲息的到了此處?
“皇上,這等大事奴才可不敢說謊啊!皇城之中人流日日極大,那南榮宇竟是讓十萬大軍化裝成平民混進皇城,恐怕早就開始如此,每日混入一些,實在難以察覺啊!”廖金忠道,“方才門樓官兵急報,平民說反就反,沒有一點征兆,況且數量越發多起,有眼尖的瞧見有一個斷手的平民男子在喝令指揮,皇上您說這不是南榮宇又會是誰啊!”
偽裝成平民,趁毫無防備之時悄然開始攻擊,斷手的男子指揮,若是如此聯係,那必定是如廖金忠所言,南榮宇又歸來了,原本還在想著這幾月為何忽而不見風吹草動,卻不想竟是在搶奪平民物資以備軍資,再悄然潛入皇城。
若不是敵對的場麵,南榮湛倒真想為他南榮宇叫一聲好。可惜他們是敵對的場麵,而且此次南榮宇定然不會犯上次的錯,定然是聚合全部兵力攻打皇宮!
這必定,是一場惡戰。
南榮湛揮揮手,叫廖金忠退下去。又在廖金忠已然退出去之時喚他,“廖金忠,去喚太醫來洗塵宮。”
南榮湛回頭望了望脖頸還在流血的瓜爾佳漫霜,道“為皇後診治。”
相比於瓜爾佳漫霜此刻勾了勾唇角,南榮湛的心中是千言萬語都道不儘的悲苦,想他堂堂一個九五之尊,就連要一個人的命都做不到就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得,甚至連報仇都報不得。
太多時候,他南榮湛寧願自己是個市井小民,粗茶淡飯,隻此平淡一生。可人的一生斷然無法更改的,便是命運,大抵是從出生開始,命運之輪,便悄然轉動,是喜是悲,冥冥中自有定數。
歎隻歎,身在皇宮,身不由己。
那一日南榮湛是如何回到長信殿的他都已經記不清楚,三魂七魄好似都飄蕩在體外,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但大抵也就是從這一刻起,他想要得到,那身為帝王真正至高無上的力量,他不願再受限於任何人!
他要得到這世間所有,不僅僅是商國,還有諸湘國!
曲浮笙被喚來到此之時,南榮湛已在宣紙上寫了許多字體,見他前來,便喚他前來研磨,也讓他借機看清了紙上所寫。
曲浮笙的手一抖,卻是似早已想到如此一般的問了句“皇上,你確定真的要如此做?”
按紙上所書內容,若是成功,便是三國共主,若是失敗,隻怕商國易主,天下也不知會怎變。
“恩,決定了。隻是這一切,最重要的那一個關口,依舊是你,最冒險的,亦是你。若是你不願助我也情有可原,今日我的一切,也皆因你當初十年的犧牲。你可願助我,弟弟?”
曲浮笙眸色閃了閃,未置一詞,卻是點點頭,執起那張宣紙,在一旁燭火之上點燃。宣紙燒著的很快,渲染出一片亮光,卻很快隻剩下黑色的粉末。
“紙張若是燃起尚可絢爛哪怕一瞬,身在皇室又怎能自暴自棄?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我應你就是,哥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