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湛的眼眸中殺機凜然,卻又無聲無息的消退。
瓜爾佳漫霜你遲早會為你眼下所說之話所行之事付出代價,那日定然要你碎屍萬段,不得好死
那一日,不會遠了。
南榮湛招招手,喚來了廖金忠,隻道“曲郡王眼下何在?”
“回皇上,曲郡王今日午時已然離宮。”廖金忠道。
“恩”南榮湛道“眼下宮中無事,讓他待著也不便,不若讓他早些離去,省得眼下紛爭波及了他。”
“誒。”廖金忠點點頭,隨著南榮湛的揮手推到了一旁。
南榮湛的眼睛微眯,看著懷中的瓜爾佳漫霜,眸色一閃。
曲浮笙,但願計劃一切順利,你也能平安無事
夜幕降臨,南榮湛總算是覺得輕鬆了些許,他先是將瓜爾佳漫霜送回了洗塵宮,又是假情假意應付了一番,最後離去。這一離去,南榮湛便直達望月宮。原本他隻想讓陸允芍置身事外,待一切結束與她開始新生活。卻不料今日陸允芍突然醒來,又聽聞宮人所言,關於長生草長生花的傳聞,急急趕去芳華亭之中,卻又碰巧瞧見那些他最不願讓她瞧見的那些口是心非的無可奈何。
就算是不解釋,總歸也是要去看看她的。
望月宮之中分外寂靜,大抵是因著南榮湛所下的命令,若說從前隻是形同軟禁,現下他的命令,乃是真正的軟禁。隻是眼下南榮湛已顧不得這麼多,又如同每次聽聞她出事一般慌亂,直入寢殿。
寢殿之內很黑,連一絲火苗的光都沒有,燭火全部熄了。
南榮湛推開門扇,才顧得上喘了口氣,可是眼前卻是什麼都看不見。今日的寢殿,特彆的黑,就連同一點點的月光與星光都滲不進來。他忽而有些慌,甚至比大敵當前圍堵皇城之時心中還要慌,眼下他竟是呆呆的站立著,在這什麼都看不見的黑暗中,無法發出一個字來。
一直到,一道清冷的女聲,聲音極小而道“是誰?”
這聲音,是陸允芍的。南榮湛急忙應道“蝶兒,蝶兒是我!”聽到了陸允芍的聲音,南榮湛便急忙超前摸索著,想點燃燭火,這一摸索,呼呼啦啦的桌上很多東西都掉落在地,然還算他幸運,竟真的摸到了燭火,點亮。
燭火的光芒在漆黑的寢殿中宛若一隻螢火,卻又是好了許多,讓人莫名的心安。南榮湛便手執燭火,去尋在黑暗之中默不住聲的陸允芍。就憑這一點明亮,南榮湛看到了蜷起身子縮在床榻旁的她,不知為何,她並未上床榻,而是背靠床榻,坐在地上。
“蝶兒!”南榮湛驚呼,好容易摸索到點燃的燭火一瞬就被他輕易丟棄。微弱的燭火閃爍了幾下,最終還是滅了,殿內重現漆黑,南榮湛卻還是準確的抱到了陸允芍。
陸允芍的身子微微顫了顫,似乎有些抵觸南榮湛,卻又不知為何並未推開。
“蝶兒,地上這般寒涼,你怎能在此坐著?你眼下將將失了孩兒,身子萬不可受涼”這話說了一半,南榮湛的聲音便低了下去,到最後,宛若輕聲呢喃。
他他怎能如此說他不該在此提起這等傷心事。
可話一出口,如同潑出去的水,是再也收不回來的了,南榮湛隻覺懷中抱著的人身子猛然一僵,而後推了一把他,他隻覺懷中一空,又因著體位向後一歪,再感覺不到陸允芍在何處。
燭火,也被他丟棄了,這下,是真的全黑,南榮湛隻得伸手在黑暗中摸著,口中不住喚著。
“蝶兒”
“蝶兒”
“蝶兒你出來好不好,我是有苦衷的,你要相信我,好嗎?”
陸允芍總算是有了回答,雖然她的聲音縹緲讓南榮湛分不出她身處什麼方位,可是總算是讓他知曉她還在這寢殿之中。
“我隻相信我眼睛看到的。”
南榮湛胸口一涼,陸允芍看到的,就是那些難言的不得已。
“南榮湛,你破我國,屠儘我親人,殺我腹中孩兒。如果你想報複,眼下這樣夠了罷?”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南榮湛一怔,隻覺自己的臉龐都濕潤了些許。是淚嗎?可惜,漆黑中是什麼都看不見的。
陸允芍腹中孩兒,難道就不是他南榮湛的孩兒嗎?破魯國,屠皇室,這是上一代恩怨,他不得不做,他的母後因此而亡,他亦十年螻蟻,就算此她怪他恨他他都認了,可這孩兒,他看的分明就比命還要重要!
“不是蝶兒,不是的我”南榮湛語無倫次,卻是說不清道不明,就算他曾提劍欲殺瓜爾佳漫霜,又有何用?總歸眼下,瓜爾佳漫霜身居商國後位,活的風聲水起。
最終隻得幽幽一歎,道“蝶兒,孩兒日後我們還會再有的。”
隻要他在,她也在,孩兒就還會再有,還會有很多很多。
“待你身子康複,我們生很多很多的孩兒,我們一同老去,看孩兒慢慢長大。蝶兒,你說可好?”
隻是南榮湛如此問,終其一生,都再未得陸允芍的回答。她願意與否,他再也無從得知。
南榮湛隻聽到陸允芍說“南榮湛,你走罷。這望月宮,彆再來了。”
一句話,把南榮湛想說的千句萬句皆堵在心口,其實真的要他說,他也不會說那些瞞著她的事,隻是這句話一出,他是真真的再說不出一句話來了,就連原打算的安慰之話,也不知該如何哄她了。
終了終了。
不過是帶著些許渴求的話語“蝶兒,請你相信我,哪怕是最後一次。”
寢殿的門扇被推開,霎時間蒼白的月光頃刻流入,地上都似渡了層白霜,實為刺眼。說也奇怪,一層門扇之隔,竟是這般不同,宛若兩個世界。殿外明亮又冰冷,殿內卻是讓他南榮湛因著黑暗相隔,尋不得陸允芍。
再等等,再等等很快了,很快這一切的苦難,就結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