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劍劍身抖動,水藍之光乍現,若水旋身而出,他的樣子看似十分興奮,隻道“主人,不若收了此人罷?這醉生閣太寂寞了。”
是了,這醉生閣太寂寞了。
“醉生閣與有緣人以一段故事與一滴至情之淚相互交易,主人完成有緣人的夙願,可這司凜夜不願飲瓊玉酒,拜師也是他的夙願,主人你因何不肯?”若水繞在九思耳畔。
司凜夜雖是不知若水是誰,但到底知曉他此時是能幫著自己的,便也道“求上仙收我為徒!”
“主人,他可都跪地上半天了,跪都跪了求都求了,就答應了罷。”
九思凝神,斂頜不語。留下司凜夜,並不是不可,若是不可,他早已被趕出醉生閣,又怎會留到此時?這醉生閣,一人一劍,還有那不願醒來的她之外,百年來相伴的隻有嫋嫋白煙。司凜夜此人,不知錯過了會否再遇到,能找到此,必是緣分,而既是有緣,便是命中注定。
罷了,罷了。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九思轉過身,抬手從三千發絲之中取下一束,又打成一結,遞於司凜夜手中。司凜夜抬頭一愣,卻還是伸手接過。
“我已不在天訣門百年,身上早已沒有天訣門中墜牌。這縷發你且收著,危難時刻可保你一命。”
司凜夜還不敢確定九思意圖,呆愣著半晌才試著喚了句“師父?”
他不奢望成仙,也不求長生,讓他想要拜師的原由,全是那想等秦修染轉生後守在他身邊的念想。若是九思應允了,他便有可能能活在這塵世之中,一直到秦修染生還在這世間。
九思一直未曾停下腳步,司凜夜也實在不知曉在這一片空茫的雲煙之中他又能夠走到哪裡去,卻又在覺得九思不會回頭之時見九思回過頭來,隻聽他道“隨為師進來罷。”
隨之九思白袖一揮,似是撩撥開了層層白霧,眼前所見,是一扇黑色之門。
若水眉頭一起,道“主人,你要帶司凜夜進古寒室?”
九思不答,隻淡淡掃視了一眼若水,若水似是明白了,閃身回到了若水劍中。
醉生閣中轉眼隻剩下九思與司凜夜兩人,司凜夜明顯對於若水的消失有些訝異,隻問道“方才那少年……去了哪裡?”若水看似外貌不過十五六歲,確實該被稱之為少爺。
“他是若水劍的劍靈。”九思道。
“劍靈?”司凜夜複問了句,再回頭,卻見自己已處於極度冰寒的室內。肉眼可見的絲絲寒氣從一旁的冰床之上升騰而起,上前躺著一個極美的女子。她宛若初發芙蓉,卻美目不啟。這室內的溫度極為冰冷,可說也奇怪,司凜夜分毫察覺不出寒冷,不由朝自己身上望去,隻見在他的身周有白光環繞。
不想也知,此乃九思渡於他的護體仙氣。
“我之所以在醉生閣待了百年,全因當初自己的一念之差,可我後悔了……所以在此守著,就算百年間飽嘗人間悲苦情事,收集這世間至情之人的淚滴,再用那世間至情之人的淚滴,讓妙之醒過來。”九思道,可眼睛卻不看司凜夜,隻是望向骨寒床上的女子,眉目溫柔似水。
“世人都道,瓊玉一滴唇間過,大夢一生忘情愁。當瓊玉酒用儘之時,那淚水便是收集夠了,”九思回頭而望司凜夜,“你,就是我的最後一個有緣人,你的那盅瓊玉酒,是瓊玉壺中的最後一杯。”
“遂帶我進入此地?”司凜夜問了句。方才他見若水於他進入古寒室時之態,就算是猜想亦可知,九思並未讓人進入過這古寒室。而眼下,隻怕也正是因著他是這醉生閣的最後一個有緣人,才會讓他進入。
然,司凜夜自然不知,九思正是因他所言所行都似極了他九思的曾經,才要他進這古寒室中。
九思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這故事跨越了百年,可除卻開頭,這百年時光回轉,日升月落,滄海桑田,都隻有他九思一人,在獨自演繹,嘗遍這世間悲苦。
今日,這一切都已然了結,九思不願再藏在心間。
他的故事,該要讓司凜夜知曉了。
九思抬手,潔白的寬袖在司凜夜眼前滑過,塵封已久的往事映入眼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