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已是下午未時,本是一天中日頭最足的時候,但幾個進進出出的仆婦依然凍的直打哆嗦。
感覺那風吹到臉上,就跟用刀子在割肉一樣。
這就叫下雪天冷,化雪天更冷……
李承誌吸裡哈喇的搓著手,看著跪在門外的那群大漢。
這都跪了一個時辰了,依然眼神堅毅,腰堅背直,要不是看他們鼻子裡呼出的熱氣,李承誌都還以為全凍僵了。
這個年代,能養出這麼一群意誌堅毅的武士,真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牙口張開!”胡信大聲喊道。
十幾個手下不明所以,但全都乖乖的張開了嘴。
李承誌就像是挑牲口一樣的轉了一圈,選了兩個牙口整齊,口腔乾淨的。
挑好了人,他略一沉吟,看著胡信說道“若是你家將軍沒救過來,無論是上吊還是抹脖子,我自然管不著……但他還沒死,我這院裡倒先凍死了幾個,你讓我以後怎麼住?”
話說完,他便帶著挑好的那兩個進了廂房。
直到門關上,胡信才轉過頭,隱隱有些感動的說道“李郎君果然仁義……”
李鬆眨巴著眼皮翻了個白眼。
想救人就直說嘛,拐這麼大個彎?
身為家臣,不能護持主將周全,本就是最大的失職,真要被凍死也不冤枉,替他們操什麼心?
郎君聰明倒是聰明了,就是有些婦人之仁……
李鬆悵然一歎“去東廂吧,那裡也有地龍……”
一群大漢感動的眼淚都下來了……
被帶到正廂的兩個壯漢,仔仔細細的用烈酒漱了口,每人接過一截兩頭都套著熟羊腸的銅管,聚精會神的聽著李承誌給他們交待。
“我說吹,你們就吹,氣息放勻……我說停就停,特彆是你……”
李承誌一指安排讓給胡保宗嘴裡吹氣的那個,“捂嘴的時候不要捂太嚴,要讓氣慢慢的往外漏,明白嗎?”
“明白!”手下重重的點了點頭。
“還有你們兩個,手不要抖,注意腸子千萬不能打結,放的時候不能過快,也不能過慢……嗯……”
李承誌默默的算了算“十息之內填完即可!”
“是!”兩個醫師朗聲應道。
至於李鬆和胡信,乾的活比較簡單,沒什麼可交待的,隻要手穩就行。
一切就緒,李承誌緩緩的吐了一口氣。
接下來他要乾的,是整個醫治過程中最難的一步把腸子填回去。
古人之所以把腸穿肚爛當成絕症,一是因為感染,二則是因為,以這個年代醫師的經驗,流出來的腸子根本沒辦法填回去。
因為腹腔裡留存的氣體已被放空,原有的空間減小了不少,甚至連肋骨都會縮緊,不使用點技巧,根本製造不出把那些腸子裝進去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前世的醫生是怎麼處理的,但前世在老家的時候,李承誌見過獸醫怎麼給被大牛抵穿肚子的牛犢填過腸子……
其實和大蒜素一樣,說出來非常簡單,就像隔著一層窗戶紙。
但就這一層窗戶紙,古人整整捅了一千多年……
“嗯,開始吧!”李承誌朝醫師點了點頭。
一個醫師小心翼翼的將裝腸子的水盆端了起來,另一個伸手入盆,托起了腸子……
李承誌一指李鬆和胡信,兩人抓起了胡保宗肚皮上的四根細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