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就要敗了呀?”
劉慧汪瞪著雙眼,眼中充滿血絲“白甲軍分明已是危如累卵,不堪一擊,為何突然間就萌生了無窮的戰意?”
一提這個,慕容青孤就後悔的心肝生疼。
不知劉慧汪知道了以後,會不會怒極攻心,一頭厥過去,便是他此時想來,都恨的牙根發癢……
“記不記得,白甲賊敲響戰鼓,步陣合圍之前,有數騎曾摯旗在陣前奔過?此時想來,那應該是賊軍主帥,不然敵賊不會突然間便能士氣如虹……
也是可惜,當時竟然沒看出來?僧衛前軍離他還不到十丈啊……若是當時就發動突襲,即便不能將李承誌斬於馬下,也定然會讓白甲營大亂,從而一潰千裡……”
那是……李承誌?
哪來的十丈,分明隻有五六丈……
劉慧汪眼前一黑,差點一頭栽下望樓。
天賜良機啊,竟眼睜睜從自己眼皮底下溜走了?
隻是錯過了這麼一絲機會,便是乾坤立轉……
五千僧衛,一千拱守於雲樓之下,其餘四千儘皆派出。戰至此時,已然折損過半了。
反觀白甲營,依然穩住泰山,不但未見多少死傷,更是不曾往後退卻半步。
再這樣打下去,即便將這兩千僧衛拚光,也不可能衝破如鐵牆一般的鐵甲陣……
本以為舉世無敵,這天下雖大儘可去得的僧衛,竟然就這樣敗了?
而且是完敗?
劉慧汪覺得好不真實,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但眼前的一切,無比真實的告訴他,這就是事實……
此時後悔,已然無用……
他猛咬舌尖,等睜開雙眼,眼角竟已崩裂。
即便僧衛敗了,但劉慧汪不會敗,義師更不會敗。
新平(涇州六郡之一,與岐州交界)還有上萬強兵,鶉觚還有四千胡騎,五千甲卒……南朝、高昌、吐穀諢更是陳兵數十萬於邊境,隻等涇州傳去捷報,便會三麵進擊……
敗,還早的很呢?
劉慧汪露出一絲獰笑“法能!”
“弟子在!”
“去督戰,若前軍不支,便將這一千聖衛也派出迎戰!”
法能猛的一個激靈“法王?”
已到了這等地步,竟要孤注一擲了麼?
“還不明白麼??”劉慧汪冷聲斥道,“若是不敵,此時留這一千聖衛守在台下又有何用?但隻要爾等再堅持兩三刻,慕容大人便會率鐵騎前來應援……”
法能已是麵如土色。
慕容定的鐵騎?
要來早來了,不然何至於此時連影子都還看不到?
定是鶉觚戰事不利,被拖住了……
但不孤注一擲又能如何?
彆說停戰或是撤兵,隻要這口氣一鬆,數千僧衛根本不可能再擋的住白甲軍……
今日怕是要死在這裡了……
“弟子遵令!”法能顫聲一應,一臉悲壯的下了望樓。
法能剛走,劉慧汪的臉色猛的沉了下來“是不是出了變故,不然慕容大人不至於連個信使都不派吧?”
我怎能知道?
慕容青孤暗罵著,心思急轉“想必是父汗沒料到法王之戰況如此之艱……不若某去催一催?”
其實在僧衛與白甲營剛一接戰之初,他就想跑了。
瞎子都能看的出來,僧衛根本不是白甲兵的敵手。
但一是沒料到隻是兩刻,劉慧汪的僧衛就會折損過半,二則是心裡還存著一絲希望,想著過不了多久,慕容定就會率鐵騎趕到。
但左等右等都不見動靜,傻子也知道南翼定是出了變故。
此時不逃,難道等死嗎?
劉慧汪冷冷一笑。
催一催?
怕是想跑吧?
“將軍一走,這兩百衛騎是不是也要跟隨隨護恃將軍?那和尚真就成孤家寡人了……將軍還是派個信使吧……”
慕容青孤臉色狂變。
好個禿賊?
原早就看穿了自己的打算?
不止如此!
竟然還想著將自己留做人質?
但自己還能一不做二不休,殺了劉慧汪硬逃不成?
怕是那些僧衛當即就會轉過身來,將自己撕成碎片。
這就是一夥瘋子……
慕容青孤牙都快要咬碎了,卻無計可施。
僵了好久,他才恨聲應道“那就依法王所言……”
然後朝台下喊了一句,當即就有數騎向南奔去。
看著越跑越遠的胡騎,慕容青孤暗暗狂呼父汗,你再不來,孩兒就要給這禿賊陪葬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心裡正祈禱著,慕容青孤好似聽到遠處隱隱有號角傳來。
聽岔了?
慕容青孤狂震,猛的堅起了耳朵。
但台下群和尚的吟唱聲太大,他也分不清到底是唱經的聲音,還是真有號角聲?
慕容青孤猛的轉過身,怒聲吼道“能不能讓這些禿驢閉嘴?”
劉慧汪氣的臉色發青,剛要暴罵,又見慕容青孤一臉狂喜,像是瘋了一樣的指著南方“聽……號角,是號角聲……父汗來了……”
父汗?
慕容定?
劉慧汪眼神一凝,朝下吼道“停!”
而後又猛的探出望樓,向南傾聽。
“嗚……嗚……”
似有似無,斷斷續續……但確實是號角聲無疑。
再仔細一看,往南四五裡之外,已隱有煙塵升騰,好像有大軍正在向北急奔。
“哈哈哈……天不絕我……”
耳中傳來狂笑聲,慕容青孤抬頭一看,發現劉慧汪竟似瘋了一樣,雖仰天長笑著,但眼淚卻如洪水一般的往下淌。
原來這個禿賊,也不像表麵上的那般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