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這一覺睡的好不舒爽?
太陽剛露頭,高湛就起了身。梳洗一番,哼著小曲穿過廊榭,往正門行去。
剛到湖邊,突聽一聲清咳。
“父親?”
高湛被嚇了一跳,恭恭敬敬的行禮。看高肇穿著朝服,他又狐疑道“今日不是休朝麼?”
“陛下有詔,要去一趟宮裡!”高肇回了一句,又問道,“你今日不當值,這是去哪?”
“兒子欲去延年裡(李始良宅第所在)尋李承誌……”
“莫去延年裡了!”高肇揮了揮手,“今日的李承誌應是去了太史監視事(履新報道)!”
“太史監?”
高肇點點頭“嗯,為父請旨,陛下禦口欽封他為候星郎!”
候星郎?
高湛雙眼一鼓,兩排後槽牙使勁咬著,兩個腮幫子鼓的像是包子。隻是瞬間,一張臉就漲的通紅。
自己以為看守皇陵的差事就夠清閒的了,沒想還有比這個更清閒的?
李承誌啊李承誌,你自求多福吧?
看高湛憋的辛苦,高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又問道“昨日李承誌來府上,是不是送了一壇酒?”
高湛愣了愣“啊?”
父親怎關心這個?
“啊什麼啊?”高肇冷哼道,“你莫不是丟了?”
高湛仔細的回憶了一下“丟倒是沒丟……”
李承誌確實送了一壇酒,但自己看著寒酸就沒在意,也不知被仆臣收起來了還是喝掉了。
“還不去尋來?”
“哦哦……”
不多時,高湛去而複返,懷裡抱著一隻白瓷壇子。
仆臣原本是想喝的,但看高湛對李承誌的態度不一般,怕他第二日酒醒後會過問,就先原封不動的收了起來。
幸好……
高湛一頭霧水的遞了上去“父親,這酒有什麼不對?”
“能有什麼不對,你莫非忘了豹兒信中所言?”
高肇嘴裡應著,又接過了酒壇。
大兄信中所言?
高湛偏著頭想了想李氏子擅精釀……其酒異香濃鬱,入口如刀……
“這是那兩盞就能醉死人的奇酒?”高湛一聲驚疑,“李承誌竟從涇州帶到了洛陽?近兩千裡路啊……”
“你以為呢?”
高肇冷笑道,“那混賬再是狷狂,也不至於就帶一隻死雉登我高府的門……”
嘴裡說著話,高肇“啪”的拍開泥封,又揭掉了軟木塞子。
壇口方開,一股異香就飄了出來,濃鬱撲鼻。
怕酒香散了,高肇隻是聞了一口,又“啪”的一下蓋上了木塞。
沒錯,就是豹兒所說的那烈酒。
高肇滿意的點點頭,又揮揮手“自去忙吧!”
話音方落,人也走出了三四步。又卷起了絲絲微風,裹著縷縷酒香,飄進了高湛的鼻腔。
真的是異香濃鬱?
高湛悔的腸子都青了。
早知道是這酒,他昨日就先嘗了。
這一到父親的手裡,還有要回來的道理?
李承誌啊李承誌,你為何不早說?
狠狠的一咬牙,高湛一提袍襟,急匆匆的往後院奔去。
坐車太慢,他要去騎馬……
……
式乾殿,皇帝正宮。
也是皇帝的寢宮,偶爾的時候皇帝也會在這裡辦公。
今日沐朝,元恪起的稍晚一些,此時才準備用早膳。
案幾上擺著幾樣小菜,皆是白水煮就,拌以青鹽。還有幾樣麵餅、糕點,賣相也隻是一般。
當看到一碗肉羹時,元恪臉色一變“晉地乾旱,百姓饑荒……朕昨日才下旨令宮中禁斷屠宰,減膳徹懸(撤樂),今日就有人敢違令?”
劉騰“咚”的一聲就跪了下去,正要請罪,突聽殿外有內侍宮娥齊呼殿下。元恪的臉上當即就有了笑容,一揮手“先滾起來!”
“英兒來了!”
元洛笑吟吟的問了一聲,高英卻盈盈往下一拜“是妾之過……太醫多言陛下體弱,應多進葷食。故妾才嚴令殿中、尚食等便是減膳,陛下每餐一葷絕不可少……”
高英看似在請罪,但聲音鏗鏘有力,不但義正辭嚴,還一副極有理的模樣,元恪頓時哭笑不得。
他看了看那碗肉羹,臉又成了苦瓜“但朕真的是吃了不下呀?”
是真的吃不下。
這是元恪從小就落下的病根,一見葷食就會反胃,怎麼治都治不好……
“便是少吃兩口也是好的!”
高英展笑一笑,像是哄小孩一樣的端起了碗,似是要喂給元恪“便是為了江山社稷,陛下也該保重身體……”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還能怎麼辦?
但一聞那腥味,元恪的胃裡就翻江搗海起來,牙關像是上了鎖,怎麼都張不開。
正心裡發苦,門外有黃門來報“陛下,高司空求見!”
元恪如蒙大赫,猛鬆一口氣“宣!”
“舅舅來了,必是有要事,且先緩一緩……”
哪還識不破他的心思。高英幽怨的瞪了元恪一眼,無奈的放下了碗。
等高肇進來,看他提著一隻瓷壇,好似還飄著絲絲香味。元恪心裡一苦哪有什麼正事,舅舅這分明是和皇後一樣的企圖。
看了看皇帝皇後的神色,再看案幾上那一堆吃食,高肇心下明了。
他先是見了禮,而後又將酒壇往皇帝麵前一擺,獻寶似的說道“今日請陛下觀一樣奇物?”
“是何奇物!”元恪頓時來了興致,“隻要不是肉食就好!”
“自然不是肉食!”
高肇微微一笑,又吩外一側的小黃門,“取火燭來!”
說著又揭掉了木塞。
還是如之前高府那般,壇口方開,一股酒香就飄了出來。這裡還是殿中,無風且封閉,酒香更是濃鬱。
高英使勁的抽了抽鼻子“似花香、似果香、似奶香……,到底是何物,怎這般奇怪?”
原本是沒這般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