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是信仰,政治是政治,這是一回事麼?
便是我要造反,比誰都巴不得這天下亂起來,但也得給我兩年發肓的時間吧?
李承誌沉吟道“臣以為,此事不能操之過急,應循序漸進,謀定而後動……”
一聽就知道,李承誌這是猜出了自己的意圖。元恪驚詫於李承誌思維之敏捷,又隱隱生出了一絲怒火。
不能操之過急,應謀定而後動?
與劉芳崔光所諫之言何其相像,好似連半個字都沒改?
要不是深知兩位中書之秉性,知其不可能將這等大事外泄,元恪都懷疑這幾個是不是商量好的?
“枉朕還以為你是個諍臣,你不是膽大包天麼?”
元恪怒道,“你在涇州殺的大乘教徒人頭滾滾,血流成河,也未見你發發慈悲。到了朕麵前,卻如此的畏首畏尾了?”
諍臣個毛線,你分明就是想讓我拍馬屁,順著你的意思說!
但這是人該乾的事麼?
李承誌想了想,橫著心勸道“若是打仗,臣自然不怕,可是,臣也隻有兩條胳膊兩條腿……”
元恪猛的一滯,一口怒氣被噎在了嗓子裡。
李承誌的潛意是打仗我自是不怕,來多少我都敢殺。問題是,這天下真要亂起來,你元恪能按得住幾頭?
這不知比劉芳,崔光等人的“若操之過急,將隱生亂相”的諫言刺耳了多少倍,擺明是認定他若硬來,天下必亂,國將不穩……
意思無非就是你還是消停些吧!
果不愧為“膽大包天”、“狂妄谘意”之名?
元恪忍了又忍,好險一個“滾”字脫口而出。黑著臉,指著殿門罵道“出去,最好麻利些,省的朕後悔……”
李承誌眼皮狂跳。
後悔什麼?
後悔給自己加了官,還是這般輕鬆的放走自己會讓皇帝後悔?
我去,這是忍不住要動手的節奏?
剛還說期望自己當諍臣,眨眼後不過是說了一句真話,沒順你的意,你就要翻臉?
什麼人嗎,簡直屬狗臉的?
心裡罵著,李承誌站起來就跑,邊倒退著邊朝元恪拱了拱手“臣遵旨!”
也就兩三息,等皇帝反應過來,李承誌竟已跑的沒影了?
元恪氣的臉色發綠。
果真是個逆臣,竟連句自責都沒有,就這樣跑了?
枉朕還以為你是個人才,說話極是好聽,特加官將你召至禦前。可這連著兩次,哪次奏對讓朕順心過?
若這樣多來幾次,朕怕不是得被你活活氣死?
元恪忍了又忍,差一點就想將李承誌叫回來罵他一頓。
暗惱了好久他才冷哼一聲“傳旨,宣高肇!”
氣的朕肝疼,必須得聽兩句順耳的才能消消氣……
出了光極殿,李承誌才抹了一把冷汗。
怪不得常言“伴君如伴虎”?
說真話吧,說你大逆不道,蔑視皇威。說假話吧,又說你曲意逢迎,幸臣一個?
明君還好,至多挨頓板子。若不巧遇個昏君,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是腦袋搬家!
沒病都得被嚇出病來,這活就不是正常人能乾得了的……
真怕元恪後悔,將他喚去再逼問一頓,李承誌連高湛都不敢等,出了殿便去找宿直將軍,準備儘快出宮。
去了卻被告知殿下口諭,召李承誌入淩雲殿!
此時此刻,能被宿直將軍稱為“殿下”的,就隻有皇後。
這麼晚了,高英召自己做什麼?
估計和高文君說到了自己,心血來潮而已!
對於高英的傳言,李承誌聽過的不少貌美,善妒,馴夫的手段極其高明。
以元恪帝王之尊,後宮達嬪妃級彆的數十位,一月中近有兩旬宿在高英殿中,可見其宮鬥的手腕有多高?
所以對於這位召見,李承誌還是有些撓頭。
無它,若高英隨口問起自己為何儘聽打雷不見下雨,久不見動靜時,自己該怎麼答?
莫說古代了,便是後世,也鮮有小夥子自個跑去找嶽父嶽母提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