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便聽李協在堂外秉道“夫人、郎君,府外來了十餘男子,穿著甚是華麗,儘著綢綾羅緞。卻又自稱為仆,受河間王之令,特來給郎君送馬,以助郎君兩日比鬥所用……”
“河間”隻有兩字,想來必是郡王之尊。竟主動派人來給兒子送馬?
隻聞李承誌與汝陽王元悅交好,倒未聽聞過與河間王有何關係。
郭玉枝兵了一把眼淚,疑聲道“這是哪位?”
“河間王元琛,堪稱富甲天下。與潁川王元雍在洛水邊各壘金山鬥富的便是這位!”
李承誌悠悠一歎“河間王正妃,便是高司空之長女,皇後之堂妹……”
李協滿臉喜色“怪不得會差仆臣來送馬,還俱是難得一見的好馬?原來不日郎君就會與河間王成為連襟?”
“這有什麼可高興的?”
李承誌無奈道,“到時你家郎君和皇帝都還是聯襟呢……”
李協更是大喜“對啊,仆竟未想到,皇後也姓高?”
一聽皇後,郭玉枝心裡就直發毛,怒聲斥道“你給我閉嘴……”
李承誌心中一動母親此次這般驚俱,看來還是與皇後有關。
那女人到底說了什麼?
……
剛出內堂,便見李亮等人圍在園中,對著十數頭大馬評頭論足,似是異常興奮。
旁邊還立著十數個男子,確實如李協所說,儘著綢衣羅緞,看著比許多官員都要鮮亮。
但誰讓元琛有錢呢?
傳言元琛家的台階都是用羊脂玉砌的,就連井中汲水所用的轆轆、提水的灌子,都是真金打造。
不知是不是有樣學樣,如元雍一般,元琛也喜蓄養歌姬舞伎,足有三四百之眾,且個個天生麗質,多才多藝。
元琛還極其大方,動不動飲至興起,就會將歌姬送予客人,而且你不要還不行……
也聽聞過元琛曾費千萬金,從西域購得十數匹漢血寶馬。李承誌便猜想,送來的不會就是這十幾匹吧?
雖說有些淵源,但二人連麵都未琥式見過,想來關係還不到這一步才對……
看到李承誌,園內頓時一靜,眾仆臣主動讓開一條路。李亮等人剛要問禮,被李承誌揮手打斷。
場中立著十數匹高頭大馬,匹匹神峻非凡,頭細頸高,四肢修長,皮毛有如綢緞般光滑。
每一匹旁邊都侍立著一個男子,似是專門照看的馬倌。可見平時照顧的有多細心。
正觀察著這些馬,眼前閃過一道金光,似是被什麼東西晃了一下。李承誌定睛一看,猛聽一口涼氣。
籠頭上可見絲絲金線,籠下各佩馬鈴,竟也泛著金光?
這難道還能是銅不成?
簡直就是一群大爺,用這樣的馬怎麼打仗?
“承誌快來……這十餘匹皆是名聞天下的汗血寶馬,不想二姐夫竟如此大方,除了那匹追風赤,竟全給你送來了?”
聽著喚聲,李承誌凝目一望,居中一匹之上坐著高湛,正一臉享受,不停的輕撫著馬頸。
還真是汗血寶馬?
李承誌心中一動,不由的加快了腳步。高湛也跳下了馬,聲音雖低,卻異常興奮“此次二姐夫可是在你下了重注,賭資便是那匹價值百萬金的追風赤,賭的則是潁川王的一方鹽田,你可一定要勝啊……”
怪不得連麵都沒見過,元琛竟就送來了這般大的人情?
詫異間,又聽高湛說道“但不知為何,父親卻說你十之八九不會要?”
你以為呢?
高肇也不愧是帶過兵的,見識比高湛這種自小長在蜜罐裡,連陣戰為哪般都未經過的二世祖強多了。
馬這東西非常有靈性,與騎士相處時日越久,兩者間默契就越深。就如李睿與李聰,隨便一個呼哨,就能讓坐騎知其用意,做出如跪下讓主人騎乘等這種罕見之舉。
若是陣戰間騰不出手,都不用提韁或呼喝,隻用兩膝,就能讓馬兒知道是該快還是該慢,或是向東東西,靈轉自如。
再如李顯,脾氣過於暴燥,明明是自己騎術不好,卻隻怪馬兒不聽話,動不動就抽馬幾鞭子。結果練了三年騎術,竟都是手不敢離韁。
故而對騎兵而言,馬再好,也不如多年騎乘,且心意相通的坐騎。
莫說是這種伺候的比人還精細,怕是一聽鑼響,就能將主人掀翻馬背的馬中大爺。就是真送來幾匹神馬,李承誌也不會要。
“馬就不要了,替我謝過河間王!”
李承誌略略解釋了兩句,又往外攆著高湛,且一點都不客氣“還有兩日便是比鬥,已是迫在眉睫,我實是無瑕顧你,自便吧……”
“彆啊?”
高湛都急了,“陛下剛予父親傳了口諭,說你儘可從兵部調人,我就來了……”
說著又拍著胸脯,自得道“某也是從小練過武藝的,不比你這些仆臣強?”
就你,差的遠了!
彆一亮刀兵,先嚇的尿了褲子?
哪會與他聒噪。李承誌冷笑一聲,高聲喝道“李協,送客!”
不多時,就在高湛的罵罵咧咧之中,連人帶馬清了個乾淨。
李承誌手一招,五十餘仆臣儘皆圍在了他的四周。
其中三十六個是此次隨郭玉枝入的京。剩餘的那十個馬夫也是,不過是以奴仆的身份入的城。
再加李承誌原先帶來的十二位,足有五十八位。
可惜的是,怕有萬一,更怕泄密,除李亮、李睿、李聰外,其餘的五十五個全是從留守涇州的輔兵中挑選出來的。
若是河西的戰兵,李承誌的勝算至少有七成。
如今之計,隻能體內體外補了。
李承誌環眼四顧,稍一沉吟,肅聲道“雖是比鬥,但事關家母性命,事關我李氏興盛與否,望諸位竭儘全力,慎重待之……此戰,許勝不許敗……”
話音剛落,便聽“咚”的一聲,近六十家臣齊齊的一跪,如一條尺子劃過一般,一敲胸脯,怒聲喝道“郎君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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