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元讞!”
聽到李承誌的喝聲,元讞猛一個激靈“屬下在!”
“自今日起,任你為甲隊隊主,兼旅司馬,即刻上任……”
元讞隻覺“嗡”的一下,腦子都跟木了一樣。
如果不是今日,突聞升任隊主,他早就竊喜不已。但偏偏在這種時候?
就算蠢成豬,元讞也能猜到李承誌此舉是何意。心裡一遍又一遍的問候著李承誌的祖宗十八代……
元淵看的頻頻點頭禦下高明者,任你軍中多少派,我自見縫插針般的分而治之,就如此時敢問元讞應是不應?
若是不應,就是違令不遵,且中郎將元淵、衛將元演在場,性質何其惡劣?
說不定便是和元士維一個下場。
若是應,你讓餘者如何做想?
一場演戰,元讞輸了個一塌糊塗。但到頭來不但沒有受到責罰,反而驟然遷升?
但凡有點腦子的都會懷疑如元琨、元孟耀一般,元讞這狗賊定是早就暗暗降了李承誌,不然無法解釋……
任元讞長滿一百張嘴也說不清。
況且問到元讞心底深處,還真就有些即立即當機會來之不易,我為何不應?
元讞好不難受,哼哼嘰嘰道“屬下……遵令!”
李承誌冷聲喝道“那愣著做甚,還不行刑?”
就如牙疼似的,元讞倒吸一口涼氣,低聲寬慰著元琰、元岷等人“如今是刀架在了脖子上,不從也得從了,且隨我應付過今日再說……”
一眾親信口中應是,眼中卻充滿了鄙夷你裝個鳥毛?
那雙賊溢出來了……
不過並無多少反感。一是深知這是李承誌離間之計,二則是元讞任了旅司馬,至少能照顧他們一二,總好過不知猝然來個不知底理之人……
三十餘人整裝卸甲,隨著元讞邁步而來。同一時間,李亮幾聲低呼,五什李氏家臣也圍了上來,欲助元讞擒伏眾人。
雖說不再由李承誌行刑,即便罰滿二十杖,不也至於丟命。但元讞越想越憋屈。
到此時,他哪還看不出來,李承誌早早就等著他今日這一出,且早與元淵通了氣……
廢儘心思謀劃至今,本以為十拿九穩,到頭來,卻讓李承誌將計就計?
這是何等的恥辱?
“某不服?”
不待元讞與李亮等人近身,元士維猛的站起身,咬著牙,朝元淵求道,“肯請中郎,看在同為宗室的情麵上,請寬待一兩刻某於早間已托叔父往宮中遞了表奏,列數李承誌十大罪狀……
現如今已近午時,陛下定已看到奏呈,說不定下一刻就會有聖諭傳到……”
好家夥,竟然是連環計?
怪不得說出這番話之前,元士維那般為難?
沒有那個領導喜歡越級打小報告、告刁狀的屬下,元士維算是將元淵徹底得罪了。看來已不打算繼續在虎賁混了……
李承誌眨巴著眼睛,定定的瞅著元士維沒看出來,為了搬倒自己,這狗賊的決心竟如此之大?
元淵本就不喜元士維私下暗謀、聚眾生事的行徑,此時一聽所言,心中更是厭惡。
現在求我講情麵了?
偷偷向陛下告黑狀之時,又何曾將我這個中郎將放在了眼裡?
“既已陳情於陛下,又何需向我求情?”
元淵一揮袖子,聲音極其冷淡,“元讞,行刑!”
若說心計、謀算,自小與父輩身周耳喧目染,隻要是宗室、權貴子弟大都不差。
但說要心誌與韌性……十之有十都如蜜罐子裡泡出來的一般,能有幾分堅定?
眼前刑杖即將臨身,元士維哪還有方才的鎮定,慌不擇言道“元讞,且等等……隻需片刻,聖諭必然就到……”
腦子壞了,爺爺此時行刑,奉的可是中郎之令?
莫說拖延了,他就是想留手都不敢……
元讞暗中罵著,抓著元士維的脖頸就往下按。
“中郎,手下留情啊……”
就如殺豬,元士維的叫聲好不尖利,反倒駭了元讞一跳。但剛叫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再一看,卻是在旁協助的李亮將一塊破布塞到了元士維口中。
並有兩個李氏家臣將元士維按伏在底,三下五除二便剝了身上的甲胄,又綁了個結實。
五十餘仆臣皆是如此,又準又快,手法極其熟練,眨眼間就綁了一地,看來絕對不少乾過。
元士維,得罪了!
元讞暗忖一聲,舉起手用力往下一揮“行刑!”
等刑畢,自是儘皆驅離。隱患即去,李承誌輕輕一歎。
雖說處罰太輕,離懲一儆百差的遠。但他深知,便是皇帝也不能隨心所欲,一蹶而就,何況他?
慢慢來吧……
但一口鬱氣都還沒吐完,兵卒手中的木杖、皮鞭都還未落下,突聽遠處一聲齊喝“陛下有諭,暫緩行刑……”
抬頭看去,聲音來自金墉城,又聽“咯吱”幾聲,城門上放下了吊橋,一匹馬自城內奔出,疾馳而來。
元士維蹭掉了口中的破布,狂聲笑道“聖諭……哈哈,是聖諭……陛下英明!”
李承誌好不驚訝。
還真讓他請來的聖裁?
感覺皇帝像是在看監控一樣,怎就將時機掐的這般準?
等馬匹走近,看清馬上所乘之人竟是劉騰,李承誌心中一動莫不是皇帝早就有了口諭,這死太監有意磨蹭,躲在城上看戲吧?
狐疑間,劉騰已奔到了陣前。元淵、元演等人皆翻身下馬,與李承誌一道迎了上去。
“陛下口諭今有虎士元士維、元士孝等人呈奏募員虎賁將李承誌十大罪狀……令虎賁中郎將元淵詳查原委……
另,有翟方、翟清等高車虎士呈奏,彈劾旅將李承誌不學無術、濫竽充數、碌碌無能,卻又剛愎自用、一意孤行……準李承誌自證……”
元淵、元演齊聲應者遵命,李承誌卻撲棱著眼皮,直愣愣的看著劉騰。
元士維即稱要覲見皇帝,蠱惑兵卒告禦狀不奇怪,能暗中組織這麼多虎士,即便弄出個百人血書的奏呈都屬正常。
皇帝的態度也不出奇既然讓元淵詳查,不就是“該怎樣就怎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