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啪……”
“?……啪……”
一枚又一枚的二腳踢被射向半空,脆響兩聲之後,又會冒出幾縷藍煙。
因為是大白天,所以最多隻能看到幾點火星,也就是聽個響,遠不如夜中那般燦爛。
而即便如此,一眾圍觀的百姓並世家、門閥子弟等依舊被嚇的不輕。
他們想不通,火為什麼會飛上天,還如此之響?
足足炸了半刻,響聲才陸續停歇。李承誌舉步上前,輕輕一掀紅綢,露出一塊高有丈餘,長有兩丈的石璧。
石璧並非是整體,而是將許多石塊切方,築砌而成。
看著就如玉璧,晶瑩玉潤,其實隻是采自合黎山中最常見的花崗岩,切塊後用水磨研,直至明亮如鏡,所以才如此光滑。
上麵刻著四個大字,如銀鉤鐵劃,蒼勁有力。且渡了金,耀眼生輝鎮夷大學。
聽著很有後代氣息,但並非李承誌原創,不過是太學的彆稱而已。
且有出處,《禮記·王製》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泮宮……
待紅綢揭下,看到“大學”二字,凡李氏部曲無不興奮的渾身直抖。而如世家、豪強卻是臉色大變,心驚肉跳。
能稱大學,隻能由皇室或諸候所立。李氏這是準備稱候,還是直接稱王?
也就李承誌不知道,不然他肯定會說一句你想多了……
鳴了百多響禮炮,揭過紅綢,這開張大典便算是禮罷。李承誌當仁不讓,走過石璧,邁進大門。
其後便是李始良、李亮、李鬆、李時等一眾文武、凡黨長以上的吏員,及受邀而來的士族。
被請來觀禮之人,大多都提前知會過。但也有少許不知就裡,邊跟著往裡走,邊問著四周同行之人“這是做何?”
“看不到?”
有人指著石璧上的大字,“自然是立學!”
立學,竟這般簡單?
隻是一通怪響,掀了一麵紅綢,就禮成了?
這也太兒戲了吧?
有士子不憤,低聲嗤笑道“這李氏好歹也是先聖(孔子)門徒,以《詩》傳家,難道不知凡立學,必釋奠於先聖先師?不祀先聖,不祭三牲也就罷了,就連座香案也不擺,連座先聖神像也不立?簡直是欺師滅祖,有辱斯文……”
他聲音雖小,但四周聽到的人不少,且不論寒庶,皆為讀書識字之輩,是以皆是深以為然。
自漢武帝抑黜百家,獨尊儒學,設置五經博士以後,各朝各代便一直遵從《禮紀》凡立學,必釋奠於先聖先師。
當時的先聖是周公,先師則是孔子,建立學校必立這兩位的神像,並以大禮祭祀。
後到曹魏,又改成了罷周公,奉孔丘為先聖,先師顏回為之配!
而之後慕容鮮卑與拓跋鮮卑先後入主中原,皆依禮紀,凡立學必奠孔子、顏回。而偏偏李氏如此做派,故士族出生,甚至凡讀書識字之輩皆暗中不平。
但也隻敢在背後小聲叨叨兩句,沒一個敢大聲嚷嚷出來,更彆說當麵質問。
能有如此效果,當然是李承誌奉行“亂世當用重典”的好處……
眾人魚貫而入,但剛進大門,李承誌又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座石台,上麵豎著一塊石碑,同樣很大,但薄了許多。
上麵密密麻麻的刻滿了字,一為入學條件,二為教學內容,三為出師資格。
李承誌揮了揮袖子“都讓看看吧!”
李始良應諾,與帶隊維持秩序的軍將傳令,各鄉、黨署政官吏,世族、寒門士子便排著隊到石碑前閱鑒。
隻是幾息,石碑下便寂靜無聲,針落可聞。
好家夥,這鎮夷大學,竟然不修五經了?
倒非不學,而是不治。
意思就是五經已非主科,博士教授也罷,學子研習也罷,隻當做附帶。
碑文中甚至言明,明經(背書)與經義(解釋經文)已不做為必考內容,甚至不為出師的必要條件。
五經中也就獨獨留了一條時務論,另加律令、算術、理工等為必修科目。
而讓一眾士族臉色大變的是,碑文中言明凡學子須考試合格才能出師,才能履任,才能理政,才能領軍。
有聰明的已經反應了過來是不是意味著以後的西海但凡舉官,就隻有入大學,考試這一條路?
隻這一點,就如打在了蛇的七寸上,凡世族豪強無一不臉黑似鐵。
不過無人敢出聲聒噪,至多也就是交換個眼神,在心中暗罵幾句。
但再往下看時,這些人才知道,剛剛那一條隻是小試牛刀,接下來才是大招凡鎮夷、西海之民,不論貴賤,不論門第,不論出身,不論戶籍,滿十五,凡識字者皆可考試入學。
這倒也就罷了,過份的是後麵還加了一條凡年滿六歲,不論男女,不論出身,皆可免試入鎮夷、西海,並兩地各鄉小學就讀。
而且不用交束修,食宿全包以外,凡家中有學子入學,皆可免除一定數量的賦稅。入學幾年,就免除幾年。
條件如此優厚,用腳趾頭就知道那些窮鬼、會高興成什麼模樣。若不是規定了入學年齡,絕對會將剛生下的嬰兒都送進來。
而如此一來,豈不是意味著日後的門閥子弟也罷,士族子弟、乃至官員子弟,要和匠戶、奴戶子弟同拜一師,同處一堂,同宿一室?
他們想不通,李氏為何就半點餘地都不留?
便是元恪痛恨門閥、士族,至少也是循序漸進,溫水煮青蛙。
比如給察舉製戴上了許多枷鎖,多了重重障礙,又比如不入太學、國子監,不得入中樞。還比如力排眾議,開曆史先河,建了四門小學,並另立律科、算術、書學,硬生生的為寒門庶族擠開了一條上進的門逢。
但即便如此,予太學中就學的依舊是宗室、勳貴。予國子學中就學的依舊是門閥,士族,高官子弟。凡不入門第,或是官在從五品以下者,或是豪強、庶族、寒門等子弟,就隻能入四門小學。
而便是予四門小學就讀的庶族、寒門,也是良家子弟,世代以耕讀傳家,出身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