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春!
李承誌沒有特地強調過,所以麾下對他的稱呼五花八門。
如李氏家臣自然呼他為郎君,如皇甫等舊部,則呼他為將軍。而之後歸附的新臣,如來自秦梁二州的任氏、趙氏等,則又呼他為“國公”。
像李始良這般,雖是嫡親伯父,但至多也就是私下與他相處時,喚他一聲“承誌”。但凡議室、秉報之時,自然也是尊稱。
所以彆看張信義大言不慚,敢在達奚麵前呼李承誌為“妹婿”,但真見了人,便是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造次。
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堂下“將軍,達奚已將六鎮降民處置妥當,各部首領、族長皆無怨言,頗為信服……”
李承誌隻是輕輕點頭,又嗯了一聲。
達奚乾好了才是天經地義,乾不好才叫出奇。
他做了那麼多的鋪墊,讓李顯當了那麼久的壞人,達奚要連這個好人都當不好,那也就太失職了。
見李承誌不置可否,張信義又有些患得患失“就是不知,之後會不會有隱患?”
隱患?
張信義的隱義,指的應是給達奚的權力是不是大了些?
其餘不論,六鎮親附之民多為未漢化之胡族,並已逐步被胡化的漢民。達奚扯著奚康生這杆大旗,定然一時風頭無二,應者從雲。若是過於放權,難保不會尾大不掉。
李承誌微微一笑“至多月餘,李豐就會班師,李亮在兵工廠的差事也能稍緩一緩,到時還會擴軍,我自然會做安置,你大可不必擔心……”
又要擴軍?
張信義隻當是李承誌為了安置那萬餘六鎮丁壯,卻不知李承誌是想軍改。
如今的西海,沿用的依舊是元魏的軍製一衛共一萬兵,分為十軍(營),各一千人。一營兩旅,各五百人,其下又分五隊,各百人。
其餘不論,隻是一衛十營的編製,就不是一般的臃腫。也不隻是因為李承誌是穿越者就如此以為,而是凡領軍之統帥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是以元魏以後,衛逐漸縮小編製,直至唐時撤消衛,化為約千人左右的折衝府。
既然遲早要改,那還不如早改。
李承誌準備嘗試一下相對扁平化的二二製一衛兩府,一府兩營,一營兩旅……加上後勤兵種,每衛差不多五千人。
缺點暫時不知道,但優點顯而易見易管理,易通訊,易控製,易指揮,適合小規模機動作戰……
如此一來,就可以乘機擴編舊軍,將戰兵一衛分為兩衛,一營分為兩營,而後補以新卒。
到時這萬餘六鎮民壯皆會打亂編入各營,使其成為一盤散沙。是以便是封達奚為衛將,所統之兵也是舊中有新,且舊多新少。
再者凡旅以上之將領,皆為李承誌精挑細選,無一不是唯他馬首是瞻之輩,便是達奚腦生反骨想做點什麼,也要看下麵的人答不答應……
聽李承誌早有準備,張信義略有些慚愧“是屬下莽撞了……”
“防患於未然自然是好的,你有此心,殊為難得,怎能是莽撞?”
李承誌惠爾不費的誇讚著,“日後但凡察覺我有行差踏錯,或是有不妥之處,儘可來諫……”
這就有點鼓勵下屬打小報告的意味了,但李承誌也是無奈之舉。
不看凡西海上下,凡高層軍將、官員,李氏家臣已達六成。若不早些進行分化,或是樹立新派係,難保有一日他不會學朱元璋對付淮西集團一樣,大殺特殺。
因為苗頭已經出現了……
暗暗歎息,李聰又在堂外秉道“郎君,諸位將軍已在大殿恭候……”
“好!”
李承誌站起身,邀著張信義,“一道去吧!”
張信義起身應是,緊隨其後。
關衙高有五層,凡西海之軍、政兩部,在城中皆有衙房。每日辰時,各部首腦皆須與關城三樓的參事堂點卯、參會。若無他事,才會回各衙署理事務。
而至戌時(下午七點)初,輪值於關城之左駐定之軍,自衛將之下,旅帥以上,皆須至關城進學。
李承誌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的軍事才能至多也就是半調子的水平,所謂的“名將”之名,不過是站在後世先賢的肩膀上僥幸得來的。
所以他便集百家之長,令李始良、李鬆等老將與他一道,利用閒瑕之時,將自周始至如今的兵書典籍進行歸納總結,再結合後世一些淺薄的見識,新編了一套教程。
相對而言比較係統性,從易到難,循序漸進。
不然這其中許多都是剛識字不久,講的過於深奧,能不能聽懂還是另一回事。
好在他的威信已然深入人心,許多人更是將他當做神邸一樣膜拜,是以就算偶有偏差,一眾軍將也隻會堅定的認為是自己的理解出了問題。
而更多的人,則對他感恩戴德。
隻因予古代而言,也就李承誌這種異類才會無所畏舉,將兵法傾囊相授。
即便強枝弱乾的南北朝時期,因為中央集權不足,不得不對世家門閥私蓄部曲、私鑄兵甲的行為睜隻眼閉隻眼。
但若是一經發現有世家私授兵法,就算是徹底撕破了臉,也定討不饒。
世家門閥同樣如此莫說外人,非嫡係子弟,你連碰兵書典籍的機會都沒有。
不然何至於那般多的兵法失傳?
即便是一些小門小戶、或是機緣巧合驟然壯大,但底蘊不強的豪強,也隻是聽過《孫子》、《齊孫子》、《尉繚子》之名,卻不知其中寫了什麼,講了什麼。
所以更不要說寒民、庶族、勞苦大眾了。
而這些人,要在西海占大多數,而在李承誌的軍中,更是占到了絕大多數。
說貼切些,凡軍中基層軍管,有九成以上已對李承誌五體投地,隻恨找不到機會肝腦塗地,以報萬一。
他這是效防的常凱申校長的那一套有沒有用,先抓在手裡再說。教的對不對,先把位置占牢。